蒋玉衡笑了笑,抬手对她做了个请坐的姿式,丽姬欣喜,正要在蒋玉衡身边坐下,无妨有甚么东西从天而降,接二连三落在她的裙摆上,丽姬惊退几步,凝神望去,花容失容,丢下琴尖叫着仓促而逃。
小丫头泪流满面的模样,在他面前挥之不去,一想,便心口发紧,细精密密地疼。
“还不出来?”
季敏在厨房内繁忙一下午,烟熏火燎弄得一脸黑灰,琉球人多爱生鱼鲜美,家中的琉球厨娘所做饮食,不大合蒋玉衡口味,是以季敏和黄潮学了一手正宗的大魏胡椒姜丝闷海鱼。
来高傲魏的贵公子,浑身高低都披发着魅力,莫说是贵族家里的令媛亲睐,就连烟花之地的流莺也趋之若鹜,或歌或舞,使尽浑身解数奉迎献媚,连格子纸窗上映出婀娜人影,皆是艳波流光。
“你如何陪我?你将来终归是要出嫁的。”
蒋玉衡叹了口气,始终是明珠的女儿,五官气韵皆秉承了她的模样,若长得像姬尘,他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见蒋玉衡双手环胸,面带斥责地看着她,她赶紧扯下蒙面的布巾,尚且稚嫩的笑容仿佛明月白芍,花堆雪树。
他给她起名季敏,姓随明珠,名字也带有明珠的影子。初时还好,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童,调皮敬爱罢了,可近两年,她如雨后春笋般垂垂抽枝抽芽,脱胎换骨,眉眼也越来越像明珠。
蒋玉衡年青时流连花丛,阅女无数,又怎会发觉不到这小丫头那点心机,她恰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从小待在他身边,很少和同龄的男孩子打仗,自是分不清甚么是情,甚么是依靠,他会尽早将这类荒唐的设法掐断。
季敏吸着鼻子,猛地用袖子擦去掉落下来的眼泪。
“对了,刚才阿谁叫甚么丽姬的,对你不怀美意,你可得谨慎。”
“女人这边遴选,可别拦了丽姬蜜斯的道,如果叫鱼腥味染了蜜斯的衣袍!小人可担负不起!”
季敏一面跑,一面哭,哭得天昏地暗,五感尽失,她第一次尝到悲伤欲绝是甚么滋味,一想到蒋玉衡吻了别人,她就痛苦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少女闻言,更加顺从,点头如拨浪鼓。
经心打扮的丽姬抱着一把蕉叶琴站在蒋玉衡面前,她衣裙上刺绣的花腔来高傲魏,腰间佩带着大魏风行的香囊,乃至还学着大魏贵女的模样,在额间贴了梅花钿,娇声细语对蒋玉衡道。
“一个三公子爱过的女人。”
季敏底子不管那些,一把扑进黄潮怀中,哇哇大哭。
必然是亲手将她养大,见不得她悲伤难过的原因。
蒋玉衡收回思路,有些头大的扶住额头。
季敏理直气壮隧道。
“甚么女人?”
近年她垂垂晓得人事,也明白那种处所是给男人宣泄欲望的场合,想到蒋玉衡也去找那些女人,做那种没羞没臊的事,她又是愤恚又是委曲,另有一股难言的酸楚,当即飞奔到东风馆,不顾妈妈桑的禁止,一扇扇拉开纸门寻觅,终究在水阁雅间里找到了蒋玉衡。
蒋玉衡抱起娇喘连连的花魁,与僵立在门口的季敏擦肩而过,走向劈面专供欢愉的卧房,不一会,男女交缠的身影透过纸门映照出来,香艳非常,季敏再也看不下去,抹泪飞奔出东风馆。
和泉枫林中,有一处高雅宅院,花步小筑,书画楹联,回廊盘曲,清泉流觞,细竹铺就的厅室内,燃着来高傲魏的上好桂花香,蒋玉衡素袍广大,懒懒地披在肩头,苗条手斧正执起紫沙壶将泡好的明前龙井悠悠注入白瓷茶盏中,他的面庞和十五年前比拟,并没有多少窜改,只是双目更加通俗,那份幼年浮滑的不羁,已随光阴流逝不见,只要文雅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