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游湖，又是雨天，卓昭节和游灿都带了两套衣裙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明合就悄悄的出了船舱去问那朱娘子，半晌后朱娘子挨着船壁出去，看了眼卓昭节身上的水渍，小声道：“小娘子既然带有衣裙，不如就到上头去改换，现在上头是没有人的。”
一枚铜板恰掉在了卓昭节不远处，一只小猴拾起丢进袋子里，却贪婪的看了眼卓昭节手里的一块绿豆糕，吱吱叫了几声，仿佛是咽了咽口水一样，不舍的叫了半晌，才又持续埋头拾起铜钱来。
游灿眼睛盯着两个伎人，嘴上对付着问：“可要我陪你？”
卓昭节随便看了一眼，道：“就这套豆绿衫子罢。”配衫子的是荼白缭绫对鹅窄袖上襦，底下一条鹅黄罗裙，束腰彩绦，换好衣裳，卓昭节就伸展双臂，让明合、明吉一个站一个跪的为本身清算衣衿、裙裾，明吉正替她理着腰间彩绦，卓昭节斜对着通往船面的门，蓦地见那门上竹帘后一小我影闪过！
“这两个小猴竟也晓得端方。”那小猴留意绿豆糕的时候明合还怕它野性未泯扑上来掠取吓到卓昭节，忙到卓昭节身前挡了挡，没想到究竟是百梨园子里驯养出来的，敢放到人前叫它们专门拾钱公然是练习有素，即便馋了也不敢冒昧。
主仆三人瞥见这才都放下心来，明吉几下弄好了彩绦，啼笑皆非道：“婢子方才只掀了竹帘看了下外头，因为没有搭出凉棚，现在那阳台上避不得雨，就偷了个懒……真真唬了一跳！”
“啊！”世人都叫了起来――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两个男人失了手还是怎的，这一抛，竟然没抛够，眼看那小童就要一头撞在第五张木案上――眼看就是小童撞得头破血流、木案倾倒彩衣少年摔个七荤八素的绝望之局，不想那小童即将碰到木案时俄然腰身一拧，伸手往案上一抱，整小我灵猴也似缓慢的爬了上去！
“婢子去拿伞。”明合忙回身往楼下去。
看了一会，就见两只小猴靠着舱门处避雨，都捧着半块芙蓉糕吃着――本来那小猴倒是不肯吃独食――芙蓉糕也不大，小猴吃完，吱吱又叫了几声，敏捷沿着船舱爬上来，一起站在雕栏上作揖――卓昭节转嗔为喜，低头翻着明吉的荷包，正揣摩着再给它们一块点心还是两块……
腥膻的气味在烟雨里满盈，卓昭节神采发白的按着雕栏，捏着点心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明吉也感觉脚下有些发软，颤声问卓昭节：“女……”她才说了一个字，却听卓昭节森然低喝道：“噤声！”
游炬寻的这个百梨园籽实在不错，就在船舱里那么点处所，各种花腔也能层出不穷，看得喝采声不竭，这中间，打赏的铜钱皆是之前那两只小猴出去拾的，厥后因为撒下去的铜钱多，它们干脆拖了个袋子出去，在百戏伎人足下跳着拾钱。
如此又逗了小猴一回，先前的伎人演出完了退下去，换了一串人出去，打头一个彩衣劲装的少年郎，皮肤微黑，双眼有神，前面跟着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童，普通穿了彩衣，眉心点着一点朱砂，两颊敷了胭脂，也不晓得是男是女，看着很机警的模样，再前面的人则都抬了木案，出去后先给游炬等人见了礼，那少年就道要演出安眠五案【注1】，这所谓的安眠五案实在是一种椅术，从一案瓜代叠上去，人立于叠案上作各种或惊险或美好之姿，既然出去的有两个彩衣，想来他们不但要叠案，还要叠人了，游灿最爱看这个，闻言连点心也不吃了，坐直了身子专注的等着。
这话问得明合与明吉都是大惊，正待呼喊，外头却传来了吱吱的叫声，就见那竹帘一动，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伸了出去――倒是百梨园子里两个拾铜钱的小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