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当了狗还不让人说了？”小先生抬首，不屑地望着院外的洛溪雨，但于这不屑中，亦有深深的失落。
从中午喝到下午，从小雪如霜喝到大雪纷繁，喝完一杯又一杯，倾尽一坛又一坛，都是边城最烈最辣的酒。
“既然李兄你不喜好这条狗，我不带他便是。”说着，红袍男人将怀中抱着的小狗扔在地上，摊手笑道：“如此，李兄可还对劲？”
洛溪雨闻言一怔，低头间，本身不知何时已然后退了三步，脚下青石寸寸碎裂；抬首间，眸中回身之人，如剑擎天。
之前也不是没有北莽人暗中勾搭西流之地的盗匪，声东击西，明面上由盗匪烧杀劫夺过往商旅，吸引官府的目光和兵力，北莽乌鸦则趁官府出兵围歼、兵力衰弱之际，公开里行刺西流城中的一些高官权重之人，截获谍报，曾一度导致西流政令混乱，民气惶惑。
前人云：酒能浇愁，亦能忘忧，但终归只是文人雅士的附庸风雅罢了。高歌目前谁与和？举杯消愁愁更愁，方才酒杯间的真事理！
天井中，有菊海红梅青阳天，合法灿烂。
“鹰犬鹰犬，不是狗，还会是甚么？”
简朴洗漱了一下，唐笑风正欲前去大先生的书房，心头悚然一惊，抬眼间，前院俄然呈现一道极细极轻的剑光，如同凌晨落下的第一缕阳光，破开重重夜幕，坠入人间。
唐笑风眉头微蹙，他天然听得出来，来人是明天飞沙酒馆的红袍男人。
明天，他第一次忘了练刀，忘了读怀中的奥秘古籍，忘了大先生谆谆教诲的谨言慎行，但却始终忘不了心中的愁苦。
以是，这件事值得警戒和重视。唐笑风筹算先奉告大先生，让大先生帮手考虑一下轻重缓急，而后再作其他考量。
“英贤书院的待客之道，公然与众分歧。”红袍男人的身影高耸地呈现在英贤书院门口，隔着一道门墙，与小先生遥遥相对。
笑声如潮，但却透着无以言语的冷酷和晦涩，若然溪水中冰冷且坚固的鹅暖石普通。
剑光向着山道深处落去，忽有缕缕红线飘飞，串连着剑光削落的黄叶，一缕缕红，一片片黄，如是一川落日，碰上了凌晨的阳光，收回仿佛宣纸扯破般的轻柔响动，剑光散，黄叶纷繁，惊了这有风有雪的暮秋。
洛溪雨嘴角微动，掀起笑意如刀。
唐笑风低声念叨了一句，想起明天红袍男人的话，想起那封沉闷压抑的信笺，不由紧握拳头，眸光森但是果断。
小先生冷哼一声道。
那声可惜，不知是在说人，还是在说那些本来另有几天活头的小草？
章然的路，唐笑风不会去走，毕竟那条路，太苦，太累；但章然未竞的事，他能够替他去完成。何况，章然的那封满腹牢骚的信笺看似简朴，但此中所述点点滴滴，倒是天大的事儿。
“有朋自远方来，岂是这般待客之道？”
“心为人，就是人，跪着也是人；心不为人，就不是人，站着也不是人。”
“站着的一定是人？跪下的也一定是狗？”小先生衣袖轻挥，有清风缓缓，掠过院外枯黄的草丛，一秋萧瑟如川。
“章然……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与北莽有关的事情，向来都不是甚么小事。大唐与北莽斗了几百年，几百年间，是血与血筑起的累世仇，是百万枯骨筑起的倾国恨，凡是和北莽有关之事，向来都不会是甚么小事。再者而言，北莽与西流之地的盗匪频繁打仗，打仗的也都是些行事无忌穷凶极恶的惯匪，必定有所图谋。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本已是春季，到了万物该枯该凋的季候，但在风雪完整到临之前，总还能撑上一段光阴，或许是十天，或许是半月，但毫不会在这一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