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遂良淡笑，不觉得意：“陛下不是早就有了么？这些年陛下忙着勘定国策又要忧心边疆战事，日理万机后还得对付后宫，白头发比我早生了好久，如何陛下本身就没重视呢？”
“璟儿现在对朕诸多不满，朕若向他提起定然要伤了父子和蔼，以是真筹算让韵儿先跟他谈谈，待贰内心有个数后再行相同。”易怀宇的目光始终未从棋盘上移开，只在视野偶然中掠过偶遂良鬓角一丝白发时才顿住，“遂良，你有白头发了。”
偶遂良哑然发笑，一边收着棋盘一边漫不经心道：“皇后娘娘那边如何了？前一阵为了祈安公主之过后宫可没少闹腾，再加上陛下成心撤大皇子太子之位，只怕一时候皇后娘娘接管不了吧？还是缓着些好。”
那段时候偶遂良实在没有太多表情去揣摩，有关皇子天家这一场哀思故事，这几段绝代孽缘，他再不想参与一星半点，以是他逃去了极远的东域萧瑟之地，在那边整天领兵练习，以此来减淡就快压抑不住的烦郁。
“没需求考虑，天下本就该是他的。再说璟儿那孩子勇武不足、经历不敷，为了女人多次出错，朕不想看他重蹈复辙，也不肯韵儿再被推上风口浪尖。”
那些过往恩仇已经太深太深，偶遂良不肯再有甚么事令得易怀宇和司马荼兰间冲突更加锋利，如果任由生长下去，必然会形成不成挽回的结局。
“璟儿返来后曾问过朕君放的事，朕发了火，不准他再提阿谁名字，他仿佛也很活力。”
物是人非。
“陛下早下旨任何人不得提起沈国师，就连史官也不能记录有关沈国师的任何事情，七皇子是最得沈国师心疼的，天然想问那些他不晓得的细节。”偶遂良表示得并不料外，反倒暴露会心笑容，“陛下不是说过么，只想让沈国师在地府之下安睡，不管别人说些甚么都没干系，毫不会让任何汗青或者猎奇之人再扰他好梦。我想有一天，七皇子会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太子易宸煜妄图吃苦、不思进取，又常传出与宫女嫔妃之间各色流言，卑劣影响比之前朝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偶遂良才回帝都不长时候，听了些旁人评价却不敢等闲信赖，直到前次下棋听易怀宇流露筹算改换太子才肯定，这些传言非虚。
“遂良，你信赖因果报应吗？朕之前不信，现在信了——是朕害死了君放，以是，朕这辈子必定不得善终。”
驰驱一世，劳累平生，死前半晌安好也在为大遥着想，当沈君放死讯和一厚摞意义严峻的奏章传到易怀宇手中时，易怀宇就已经明白，世上又少了一个忠于他的人。
生时不能给沈君放想要的，那么起码在身后，给他一片安宁平静。
易怀宇态度果断，偶遂良作为臣子也不好多说甚么，沉默少顷，忽又想到其他事情：“再过几天就是沈国师的祭日，本年还要去拜祭么？”
“煜儿甚么样她这个当母后的比谁都清楚，固然朕的一些决定是急了些，但她该当能了解，毕竟国是非同儿戏，朕信赖，她还是有充足胸怀采取实际的。”
咳声惊起窗外寻食的鸟儿，易怀宇看动手中茶杯有些入迷，好久，才淡淡地将目光投向远处。
易怀宇看出偶遂良凝重面色下的担忧，朗笑一声，弹指把棋子丢进篓中：“你啊，就是操心太多，如果皇后有肇事的意向，朕怎会做出这般草率胡涂的决定？前朝朕能够事必躬亲，后宫却不得不依靠皇后打理，虽说干系一向不冷不热，但她明事理、知大义，不会因为这件事向朕发难的。”
光阴倥偬如白驹过隙，年年事岁、朝朝暮暮不过是百姓几次张灯结彩道贺新年，是朝堂数千次上朝退朝。安静而又陈腐的城池在寂静中走过几度春秋，一些东西窜改了，而更多的东西涓滴未变，在腐朽当中扩大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