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斩关嗐了一声，大手一挥：“这侍卫长跟了冯珂也有十几年了。当初我们甚么权贵的家没抄过？比这个还大的瓶子我家里有五六个呢。”他掰动手指头数了五六个高品级将军的名字，“谁手里没握些东西？当时候能当军饷的金银珠宝都上缴了，书画瓶子啥的没用，都给我们这些兵卒子分了。抄家不算啥，我跟你们说，论宝贝多，还得找大户人家的祖坟……”
行了，家居安排也不能说了。
王聿祯挥了挥手：“将军，看人打斗也是很累的，我要歇息了。”
一炷香后，好不轻易送走脚步轻巧的谢斩关，王聿祯的侍从到了窗外，就在窗缝后说：“冯珂被囚禁在家，据下人说他一回家就把破了的衣裳烧了，秦夫人归去晚了，只剩一堆灰。冯珂让秦夫人息事宁人，秦夫人不肯，必然要和离，还要带着儿子和女儿一起走。秦家人也赶去冯府了，也劝不住秦夫人。”
谢斩关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说了。
世人纷繁点头。
得且帝缓了缓内心那股想把孩子塞回娘胎的劲儿，提及了别的事：“冯珂那事的檀卷已经送到了朕这里，这十多天辛苦你了……”
以后，在谢斩关和大理寺一起查案的过程中，谢斩关经常给好好的“曲子”弹走调。
他这是造了甚么孽？养大了一个甚么东西？
好歹当今那也是谢家皇室的子嗣，现现在只能说改了朝，可不是换了代，提起昏昧帝，那也得称一声先帝的。
大理寺官员说，一个侍卫长不会有那么大面子让朝中官员出面为他的地和屋子挂名。
得且帝的表情俄然变好了，说：“你传话出去，让宫门口的禁军传个话，让他滚返来。”
得且帝直接飞过来一台砚，直奔谢斩关面门，墨汁黑乎乎淋了一地。
王聿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皱起来伸展开，又皱起来，又伸展开，沉默了好久，说：“没事，傻人有傻福。”
文官们又从速过来堵嘴。
一个文官摸索着问谢斩关：“那……那俩外室，是前朝首恶之女，理应诛杀的，被藏匿了这么久，一个侍卫能有这手腕？”
地契房契的事临时不能会商了。
敢把天子拉上马甚么的，这事无能不能说，更别说给他们这群脖子软的文臣听呀！
得且帝：“……”
侍从又说：“小人没完成任务，还是叫姓冯的跑了，请夫人惩罚。”
谢斩关又站起来，在地上绕了好几个圈：“没错，我想了，你说的没错。娘了个巴子，今后老子除了想如何打斗，还得想如何玩心眼子？”
完了，罪臣之女也查不下去了。
“掐大腿肉？”
王聿祯：“……”
这一串查下来，触及的“罪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真这么查，上朝的时候点名册子得空一半，得且帝能同意就怪了，搞不好还会记恨他们，被连累的大臣们死了也得化身厉鬼来找他们讨命。
谢斩关把查案的过程都跟得且帝说了，听得天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角抽搐就没停下来过。
“滚！”得且帝终究忍不住了，“老子我一小我对于一朝堂人精，说一句话得动八百个心眼子，你竟然鄙人面睡觉！你比我这个天子还舒畅是吗？”
大理寺官员又说，那外宅里摆放的某某瓶子是古玩，一个侍卫长不该该有这类东西，就算是冯珂，他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必定有贪赃。
他递出去一张纸条：“这是这段时候进宫的名单，只是小人眼拙，看不出这些个官员心中是喜是忧，辩白不出他们的阵营。”
谢斩关单手接住了砚台，脸上身上溅了一串墨汁，他嬉笑着把砚台放到地下：“老店主，我滚了啊！”
等谢斩关说完，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等着得且帝嘉奖的时候，天子只想扯开他厚厚的胡子看看他究竟是用甚么神采出说如此虎狼之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