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带头跪了下来，阿福与阿喜紧跟着跪下。
那茶水已经放得半温，倾泻在脸上并不烫人，可肖氏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又管家多年，现在脸上茶水直流，腮边鬓角还挂着茶叶子，只觉脸像着火似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出来。
“老夫人好生安息，儿媳先退下了。”
“睡吧，明日且有热烈瞧。”姜似表示阿蛮二人服侍她洗漱。
阿蛮与阿巧互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想：明日会有甚么热烈呢？
冯老夫人吐出两个字，阿喜立即浑身一僵停止叩首，惊惧望着她。
阿喜砰砰砰又磕了几个响头，白净柔滑的额头上已是一片紫青：“婢子真的知错了，求老夫人饶了婢子吧，婢子再也不敢了……”
冯老夫人是过来人，对这类后宅手腕不如何在乎，可使到她身上来就不能忍了。
肖氏抖着唇还待再说，姜二老爷冷冷道：“总之，那丫头现在是赤脚不怕穿鞋的，你离她远着点儿！”
冯老夫人看着二太太肖氏，神采阴晴不定。
“老夫人，您这话让儿媳真是无地自容了，不知儿媳那里做得不好，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见是身边的大丫环之一，冯老夫人紧绷唇角，居高临下盯着跪在地上冒死叩首的阿喜一言不发。
冯老夫人越想越怒，抬手就把茶水泼到了肖氏脸上，咬牙切齿道：“我还没死呢！”
“够了。”
阿福见状大着胆量起家，利落换了一杯新茶端给冯老夫人，又重新回到原处诚恳跪下。
阿喜终究接受不住压力，砰砰叩首道：“是婢子……婢子一时多嘴……”
肖氏一身狼狈从慈心堂回到住处，才一进屋就掀翻了桌子，桌上茶壶茶杯落到地上，碎瓷溅得到处都是。
“破罐子破摔了呗。”提起姜似，姜二老爷一样没有好表情。
姜似主仆回到海棠居，阿蛮迫不及待问道：“女人，您如何晓得老夫人与二太太不敢难堪您的？”
“罢了，你且归去吧，明日一早就让刘婆子一家出府，别再给我添堵。”冯老夫人缓了语气。
肖氏又是难堪又是委曲，摒退了下人讲明环境。
肖氏一走，偌大的慈心堂里分外温馨，针落可闻。
这么一会儿工夫，阿喜已经磕得鬓发狼藉：“二姑奶奶走后雅馨苑的小丫环来找婢子说话，婢子想着二太太对二姑奶奶一片慈母之心，这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老夫人，婢子晓得错了，婢子如果晓得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就是打死婢子也不敢胡说啊……”
阿福见阿喜神采有些不对，到底念着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忙拉着她道：“老夫人，婢子带阿喜下去清算一下。”
姜二老爷说完，看着灯光下的老妻神采比鬓角上挂着的茶叶还要黄，公然是黄脸婆一个了，那里还情愿多留，抬脚往西跨院去了。
冯老夫人复苏过来，看着一身狼狈的肖氏心中那股气固然出了大半，却有几分悔怨。
“胡涂！”姜二老爷听完立即斥了一声，“你一个当婶子的在这类小事上拿捏侄女做甚么？传出去脸上光彩吗？”
别家府上那些嫡母难堪庶女或是继母难堪原配留下来的嫡女的，哪个不是在这类小事上拿捏人？
姜似淡淡一笑：“无他，无欲则刚罢了。”
她这个儿媳妇管家久了是不是忘了伯府真合法家做主的是谁，手竟然伸到慈心堂来了！
大厨房好端端为甚么难堪姜似？还恰好是姜倩返来的日子？
肖氏从姜二老爷这里没获得一句安抚反得了一通数落，还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睡小妾去了，气得直颤抖抖，眸子一转招来亲信婆子私语几句。
肖氏脸上火辣辣的，恨道：“谁知姜似这么不顾脸面，竟扯破了脸与我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