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公也在棋盘前打谱。
但是此时，尚公却将昨晚围棋一一复背出来，玩弄玩味，一边等人，差未几已有一个时候，那是因为他和羲伏夸口，今晚必有人访。并且，此事不宜让宁国公晓得。
尚公公停手转头，凝神聆听，脸上渐渐暴露笑容。
“处理？如那边理？”
“海运陆运，悉听尚公叮咛。”
一处是清冷渊。便是莹华阁所谓的天字一号房，宁国公柔井兵居处。一处是八荒寺，地字七号房，是尚公公与羲伏地点。
柔井兵昨晚送别世人，酣然一梦到中午起床，下午带领侍从出去，早晨返来仍然请了天赋少年李清源过来围棋，此时正在清冷渊一楼的客堂苦战犹酣，也不知是再开新局，还是续完旧谱。
莹华阁。
“是。”
“楼高阳怀有私心，办事不端，但他是朝廷捕头，尚某也无能为力。”尚公公笑意盈盈，干脆地回绝说。
“楼高阳有令在肩，一心打压军人帮会，这些年我与他各为已心，针锋相对，以是他想借墨七星之手一举重创雁落军人帮会，进而打击我，天然不择手腕，会跟墨七星勾搭。”
“呵呵，楚先生这是利诱带威胁啊。”尚公公脸露不屑，“倘若不成全，雷野就有伤害，雷野有伤害，这雁落城就会大乱，是如许吧？”
“楼高阳胆小如此？”尚公公故作惊怒。
“其中启事……因为墨七星。”
“清月堂想要证明雷野跟雷积石遇刺有关还是无关，这个证据墨七星自称能够给他。”
只是今晚朔风凄紧，门窗紧闭，尚公公在棋盘前将昨晚柔井兵与李清源那半局棋谱一一复盘，羲伏坐在一角入定养气。
不但主楼的居室里，有歌乐笑语，但是后院伶仃的那些天字号地字号独立的楼阁，也有琴筝笛板之声，模糊飘荡。穿着独特的女弟子无声在地阁中穿棱来往，不时有气度仿佛的客人出去。
因为扶养一流棋士，皇室诸侯、公卿贵族亲聆指教，授子相争也不乏围棋妙手，南公主，大司命苗朴，且弥少君尺蝉，既极少君云麓宫等，都是成就极深，便是别的官员商贾，也有很多扶养棋士晋升棋力，终成专业顶尖棋手，比如蜀山句芒商会张朝阳，南荒郡南河城守樊喜乾，参商原无恩寺主持丈雪等。
“犬子雷野，小时拜给雷积石，现在清月堂中做分堂主，昨日临危受命，暂代帮主之位，事出仓促，清月堂中其他几位堂主不满，傍晚将他囚禁在清月堂中。”
尚公将手中棋子放下棋盒，上前驱逐，延请入坐。
尚公公眼睛眯起来，半晌才缓缓说：“楚先生这是铁了心了。”
“权力，权力，就真的那样放不下吗？”尚公公喟然长叹。
“本来楚先生是为了贵公子。只是，军人帮会……那些端方，我是不懂的，再说，羲伏固然是名闻天下的大剑士，一虎难敌数狼……”尚公公揣着明白装胡涂，神采难堪地说。
“尚公，雁落不但干系柔然北海，也是大冀朝北边重镇，我在这里辛苦十年，于百姓，于柔然，于大冀朝是有功吧？这点要求，请尚公成全。犬子若能安然，于雁落现在局势大有好处。有犬子及清月堂互助，旬日以内，定可不负诸位所望。”
“夤夜看望，敢问先生……”
楚行天沉默半晌，低头道：“是。尚公也是聪明人，我那点阴微心机，逃不过尚公锐眼。”
他不等楚行天接话，自问自答：“能够是楚先生……楚家与柔然大君十年之约快满，刻日一到，苏晋归位，楚先生便不能再以布衣身份代城守之职，是吧？”
门被推开，仆人退到一边，客人现出身来。
羲伏蓦地张目，悄悄道：“尚公明见，客来。”
楚行天扫一眼静坐一角的羲伏，略一游移，安然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