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玄神态安静，“娘娘但讲无妨！”
同年腊月二十，动静传入兀良汗。
宝音抬眼看着他，这个时候，东方青玄才重视到她瘦了，一张白净得清透的小脸，略带惨白，下巴也尖了很多，那慧黠的目光，少了光芒，却定在他的脸上，像钉子似的，穿过他的眼睛，尽是哀怨，“是不是我许了人家，你便会再来南晏？”
看着奴婢们办理行装，她也会笑着上前搭一把手，她乃至还亲身把东方青玄那些仿佛带着幽暗香气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再一件一件装入箱笼。
这个题目，不会有答案。
可明天她没有动，而是当真地打量着她十一岁的女儿（上个章节，因作者脑抽，宝音春秋有误武道禁书。永禄五年腊月，宝音实岁十一，虚岁已十二），久久没有出声。
“好。”宝音悄悄咧嘴，笑了开来。
“我对不住陈景……是我对不住他，早该去的……”
他们此番前去通宁远，是接了永禄帝圣谕要把广武侯陈景佳耦的遗骸接入新京安葬的。迁坟这件事本来几年前便下旨要做，但当时赵樽有了迁都和修帝陵的筹算，以是此事前行撂下了。
东方青玄头痛，宝音却把一个又一个老练的题目抛过来，五花八门，刁钻古怪，问完一个，再来一个，明天问完了，明儿个想起，又持续问。有一些题目，反几次复，不厌其烦……
不是阿爹，也不是阿娘，而是“阿木古郎”。
东方青玄叹一声，拳头紧紧攥起。
“那宝音如何长成大美人儿的？”
因而东方青玄再次下葬了……
她原是偶然一说，可这个究竟却让东方青玄心头微怔，想起宝音那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欠了我的，欠了我的……
……
而那些，是别的的一个故事……
笑时，他温软的掌心揉了揉她的发顶。
赵樽眯子微微眯起，核阅他的脸，久久不动。
她正在擦手，闻声昂首，看着他笑，“寄父，有事？”
“阿木古郎，叙完旧了么？”
下了雨，便不会有人瞥见她在哭。
宝音“哎哟”一声，摸摸头，又摸摸脸，再摸摸肚子，到处揉了一遍，终究衰弱地把手心放在胸口上，极其无辜地懊丧着脸，不幸巴巴道：“阿娘，此乃芥蒂——”
“……你快说话啊，阿木古郎。”
又有多少人，知名无姓就那般下葬？
夏初七谛视着他的端倪，“我能问甚么？”
东方青玄轻笑，“我。”
东方青玄笑笑，又揉她的头，“寄父宠着女儿，该当的。”
“阿楚……”他渐渐望天，幽幽道：“我如有宝音一半的勇气，我如有阿木尔一半的对峙，我如有天禄一半的运气……我的余生里，可会有你？”
“去吧，你随我习武，也好些日子没归去了。阿木尔又该怪我——”
——
在以往，不管大事小事，夏初七几近向来没有对宝音用过筹议的语气。这一瞬，宝音第一次感遭到了来自阿娘的尊敬……她的阿娘，把她当作大人来对待呢。
宝音严厉的苦着小脸，“是啊，病了。”
他在发怔，宝音软软的嗓音又响起。
宝音撒着娇，眼风谨慎翼翼地察看着她娘的神采，又乖乖做个鬼脸，笑道：“想必阿娘最是清楚，芥蒂还需求心药医的事理……宝音这病，沉疴久矣，非阿木古郎不成治……阿娘……”
“烦请大汗添一盏热茶吧，有点渴。”
夏初七幽幽一叹，一时无言。
赵樽轻哼一声，不动声色。东方青玄却轻笑着倾身，靠近他，笑得古怪，“天禄，归正你的人要去挖坟，可未几挖一个？”
但孩子的天下，大人也不得不尊敬。
夏初七半躬的身子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