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靠在他肩上哭道:“妾身命贱,那里用得起参呢。且这深宅大院的,爷虽对妾身厚加犒赏,只这参倒是要去外头买了来的,这般晚了,想来外头药铺也关张,夫人天然也是无处去买的。若只是妾身,熬一夜也罢,只这个小孩子,返来就说头疼,妾身倒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呀……”
“走,去看看。”阮海峤刚迈开步子,那边又过来一个丫环,对他屈膝施礼:“国公爷回府了?夫人一向等着您用饭呢。”
阮夫人嘲笑一声:“老爷这话风趣,想来若伤的不是我大哥的女儿,便能够无事了?”
阮夫人一时还没想过来,只怒道:“你休想把那两个贱种记到我名下!”
阮海峤脸上也不由得红了一红。他倒没有想着无事,但若抽伤的是吴若钊的女儿,那费事当真就大了,若伤的是来吴家探亲的两个女人,总归能稍好些。
苏姨娘却瑟缩了一下:“爷,化淤膏就算了罢,若明日夫人瞥见了,恐又活力,还不是这两个小孩子遭殃?若爷开恩,明日让他们去吴家赔了罪,那禁足就免了罢?”
女儿既出去,阮海峤天然不能当着女儿的面与老婆辩论。何况老婆虽有些胶葛不清,这个女儿倒是最懂事最知心的,当下脸上也露了一丝笑意。
雪莲化淤膏对于青肿之伤极有疗效,但如果伤口破了皮就不能用了。阮海峤闻声儿子竟然抽伤了人家女人的脸,不由得神采也有点变了。小孩子打闹不算甚么,但女人家伤了脸可不是小事,忙问:“伤的是你哪个表妹?”
阮夫人一手就拉了她起来,嘲笑道:“正因你不妄图,我才定要汲引。越是妄图的人,我偏不如她的意!碧玺,叫针线上立时给二蜜斯按大蜜斯的例裁了新衣裳,再叫账房上拿银子去给二蜜斯打新金饰,待在族谱上记了名,我也要带着二蜜斯出去走动走动!”
阮海峤皱皱眉起家:“你不必管,我去跟夫人说。既是小孩子家打闹,何必小题大做。赔罪?我国公府的少爷,还要去跟一个败官人家的后代赔罪不成?”真是笑话。
苏姨娘的秋思院里种的满是各色菊花,这时候却不是着花的时候,满院青色,夜色中看起来倒有些苦楚的意义。
因着这两条,京中朱紫虽多,阮海峤也只拿个虚衔办点小差事,但阮夫人与阮盼在后宅的寒暄圈中身份却极高。身份高好办事,阮夫人在家做女人的时候也是琴棋书画皆通的,加上有人捧着,只消应对恰当,就有极好的名声。但是恰好回了自家的宅子,就美满是另一回事了。
阮盼轻叹道:“伤的是乔家表妹,外祖母最心疼的……”
阮夫民气中暗喜,忍不住道:“早跟老爷说,苏氏教不出甚么好的来,老爷只是不信。便是风风景光抬了姨娘,烂泥老是糊不上壁!”
阮海峤倒也并不想与老婆翻脸。阮夫人少年时可算才貌双全,现在虽生了女儿,也算风味犹存。何况她管家理事确是一把妙手,在都城贵妇圈里进退自如。提及来,苏氏一个姨娘,除了娇美好貌以外,并不能与正妻比拟。他虽喜好苏氏,也并不筹算宠妾灭妻。何况吴家老太爷虽早归天,两个儿子却都官途颇顺,如许一门好岳家也不成获咎。若不是阮夫人脱手扇了阮麟耳光,他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阮海峤也晓得乔家姐弟是吴若莲所生,当年颜氏就最偏疼这个女儿,现在――内心一烦,不由得拍了拍桌子:“这两个孽障,真是没法无天了!”
阮盼轻叹了口气:“表妹被二弟用弓弦抽在脸上,当时就起了一道紫痕。母亲忙着叫人找出了雪莲化淤膏,只不知――可否派得上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