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连波拭泪道:“我也不是怨怪甚么,只恨本身命苦罢了。”
颜氏一怔:“怎的,你不返国公府?”
阮夫人咯咯笑起来:“四姨给的,你就拿着。看你这眉眼儿,真跟姐姐是一个模型出来的。只是看着神采不好,可吃着药么?”
吴知霏靠着李氏,抬头道:“乔表姐绣花绣得真好,绣出来的牡丹像真的一样。”
“嗯?她来做甚么,不是说病了么?”吴嬷嬷本是吴若莲的乳母,陪着吴若莲嫁到乔家后不久丈夫就病死,厥后乔家式微,她儿子亦被发卖,不久随仆人去跑船做买卖,却淹死在了江中,至此已然是再无亲人。厥后乔诸梁身故,她又一起护着乔氏姐弟入京,年纪已长,端赖一口气吊着,到了近京镇见了吴家人,这口气一散身子就顶不住了,是躺在马车里被拉进吴府的。不过想来原也只是劳累过火,狠狠歇息了一日大抵也就好些了。
吴知霏也晓得张先生并不活力,正想着撒赖不报歉,就听门外有人笑道:“谁对先生无礼了?”倒是吴若钊的声音。
颜氏夙来也心疼这个小女儿,闻言便点头:“你说得是,我只顾说话倒忽视了,快摆饭罢。”
颜氏招手叫乔家姐弟都到她身边去,淡然道:“这孩子是随了若兰,天然不矮。”乔连章早已经到了屋子里,得了阮夫人给的一块玉佩,拿着给乔连波看,让她收起来。阮夫人一眼瞥见,不由得又笑起来,“这姐弟两个倒是靠近。”
乔连波低声道:“我如何与表姐比拟。表姐虽来住着,传闻大姨母当年的嫁奁倒是带在身边的,实在只算在亲戚家住着罢了。那里像我,身无分文,另有弟弟也要仰仗娘舅,外祖母和娘舅舅母的大恩,也不知如何能报。”
吴若钊笑着拉了知霏的手,向张先生道:“本日倒是要请先生免了她们的课,舍妹听闻几个外甥女儿来京,本日特来看望。”
绮年笑道:“我也不过是心宽罢了。”眨眨眼睛,低声道,“表妹可晓得,我字写得非常丢脸的,想来下午见了先生,必定是要不满的。”
绮年四书已经读完,只是吴氏曾想教她作诗,却被她头疼非常地耍赖推掉了,甘愿偷偷跑去父亲书房里看些杂书。听张先生问了,便起家笑回:“与乔表妹差未几。当初父亲虽也教过《论语》《大学》,只是不求甚解,对付了事了。”
“老太君带着盼儿,说要在庙里住上几日。国公爷今儿该在苏氏房里,我不归去也使得。”阮夫人眉眼间也带上了几分酸意,“只怕我不归去还好些呢。”
如鹂嘻嘻一笑,小声道:“女人,今儿乔表女人带的那位吴嬷嬷到我们院子里来了。”
张先生捋着胡髯笑起来,用心道:“不可。如果不打板子,就把字儿再多写五张罢。”
颜氏笑意更浓,摸着乔连章的头道:“虽说读书要刻苦,只这孩子身子也弱,倒是渐渐来的好。”
张先生拿了看看,半晌无语,绮年也只能心虚地笑了笑。她绣花还能够,写字却大抵是没有灵气,特别是时下风行的仕女簪花小楷,更是写得一塌胡涂。就连乔连波,写出来的字看着也比她清秀圆润些。
“就晓得小泥人!”吴若钊又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姑姑又不是去了江南,那里有小泥人给你?一会儿好好地给姑姑施礼,不准总要小泥人。”
这两只镯子倒是实心的,镯身上用绿松石镶嵌着葡萄斑纹,镯口处还嵌了一颗大珠。固然形状不是滴溜滚圆,光芒却也不错。乔连波拿在手里,不由有几分惶惑:“四姨这镯子太贵重了……”
常日里吴家世人集会,小辈原是不准随便说话的。知霏是庶女,年纪又小,若不是长辈垂问,连说话的机遇都没有。只是本日这句话答得正在颜氏的内心上,当即舒了眉眼,破天荒也问了一句:“哦?你也看得出你乔表姐的针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