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摆手，“哎，娘说的不是这个，娘是说，你要摆摊就得张嘴呼喊，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家的，扯着嗓门在村口大喊大呼的像啥模样，你又还没出门，这叫人儿瞧见了可说啥好哩，本来……”
女子没财就得了？
瞅着丑橘把最后一个半瓢儿扔灶膛里，王氏终究忍不住了，“妮儿啊，你这是要造多少热水啊，差不离行了！”
王氏把这些煮好的葫芦瓢端到外头，放到晒筛架子上沥干，转头瞧见丑橘在当间忙活啥，就问了一句。
王氏见丑橘呆站着不说话，就推了她一把，“妮儿，娘问你话哩，你傻站着干啥？”
丑橘先是一愣，随后一噎，得，她把这茬给忘了，这个年代的字跟她宿世的一模一样，固然她不晓得现在是甚么朝代，可繁体字儿她还是略识一二的。
赶好挑剩下的葫芦瓢另有很多，丑橘便把那些都添到了灶膛里，王氏在一旁瞧着又不乐意了，瞅着那些不消的葫芦瓢，揣摩着晚晌也赶好够烧一顿饭的，这会儿拿来烧水实在太华侈了。
丑橘想起来王氏不识字儿，就指着布上的俩字，“娘，咱摆的是茶水摊，不消开嗓子穷呼喊，挂上‘茶水’俩字儿就成了。”
王氏瞪大眼瞅着地上，“哦，你这是字儿啊？茶水俩字儿就、就长这模样？”
丑橘不觉得然道，“这有啥，不就是摆摊么，还是在咱村里，又没出去。”
王氏站在对过，歪着脑袋看来看去，“你这歪七扭八的弄的啥啊？”
丑橘愣了下，想想道，“娘，赵夫子说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吧？”
本来王氏是攒俩钱来着，想着把丑橘也送到他那边读书，揣摩着女娃子能识字，多少金贵些，今后就算改不了名儿，她闺女会识字儿，那也是一堆人抢着要的。
吹了吹手，她道，“呼呼……当、当然是越早越好了，明儿晌午吃了饭我就去。”晌午阿谁点恰是时候，赶远路的车马走累了，就停到他们村口歇歇脚，吃些个干粮啥的，她在那边摆摊方才好。
这个赵夫子虽说是读书人，可读书人的豁达一点没有，倨傲陈腐却让他都占全了，穷讲究很多，仗着十里八村都敬着他这个老秀才，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是个只认钱的主。
不过丑橘一说到这个赵夫子，王氏就皱眉，这个赵夫子是南拗村独一的一个秀才，也是十里八村独一一个识文断墨的，十几年来宦途不顺，功名有望，还是窝在村里。
本来她家妮儿这个名字就不好，像张大娘她侄女儿，前年媒婆上门说亲，客岁就出门了，她侄女儿她记得叫个花儿啊燕儿啊的，这名儿一听就是待人奇怪，不比这个、这个丑橘强啊！这丑字打前阵，谁还敢上门说媒啊！现在她家妮儿如果扯着嗓子在村门口呼喊，这么大的嗓门子今后就更难找婆家了。
村头赵夫子爱喝茶是出了名儿的，自个儿经常搬把躺椅摆在院子里，身边搁一个小火炉，上头放着一个小罐子熬罐罐茶，另有一个带把儿的小茶壶，他坐在躺椅上摇一摇，渴了就嘬一口茶水，那摸样，甭提多舒坦了，他喝茶的水是从山上的泉眼里打来的，他自个儿不消上山，村里有娃子在他那边学写字儿的，上山砍柴啥的都会给他带些泉水来。
娘俩在院子里忙活了一个下午，挑遴选拣总算寻了三十来个大小差未几的葫芦瓢，丑橘把遴选出来的葫芦瓢刷洗一遍，搁到锅里倒下水，起火烧开了，深思着煮一煮。
这话王氏卡在嗓子眼儿里没有说，丑橘也不清楚，不过既然王氏说到这茬了，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她把笸箩递给王氏，自个儿回屋拿了一块灰布出来，又到灶间寻了一块烧剩下的柴炭，把灰布铺到院子里，拿着那块柴炭在上面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