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放心，再不甘心，我也不会让你死。你一旦死在我这寨子里，楚王派的就不是处理流民的钦差大臣，而是弹压山匪的将军了……”
林氏和秦氏的新仇宿恨，从悠远的西南之地发作，来的这般措不及防，让人始料未及。
她唇角一勾，侧身完美地向一旁躲了几步，长发轻扬。
只见屋檐之上，那窈窕身影右手从脚踝上一抽，匕首于空中划过寒光，起家之时精准地斜翻开了飞来的第三支弩箭。她定睛一瞧，面前院中的客房窗棱上明晃晃的三个乌黑破洞，皆是为弩箭穿透，跟着她的挪动一向延长到半扇木门之处。
耳畔风过，若非这一宣称呼清楚明朗，几乎要误以为是幻听了。楚煜从文书中昂首，便见屋外劈面走来一名窈窕女子，身后背负双剑，面覆轻纱，好生清丽。
她漫无目标地迈出中庭，踩着月华淡淡，循着长街青板，单独踏天玄色当中。路旁的树木随风婆娑，投落满地班驳的墨影，街角的墙根处，丛生着几簇贴地的野草，草根间遥遥传来夜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是深夜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喧闹。
“公子没听错。”
耳畔，断断续续地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烛火一晃，身披苍穹的神女单膝跪在楚煜的身前，那双平平而暖和的眼眸令人沉湎。
“我想，这几个题目的答案，二公子心知肚明。我此番过来，不是为了同二公子究查这块腰牌的来源，而是为了请你脱手互助，以谋得我们两家公子府——共生之道。”
“此事，我应了你。但，另有一事要烦请女人解惑。”
堂上之人搁了笔，抬手表示捕快和师爷先行退下，刚正襟端坐，开口道。
府衙内红烛高照，模糊的芳香在四壁间幽幽飘零，和煦满盈，令人生出慵懒倦怠之意。珈兰分开之时，已是夜色如绸，她恍忽间抬眸瞧了一眼苍穹，模糊是旧时节。
一侧正偷懒打盹的师爷蓦地醒神儿，眨巴了几下眼睛，还觉得是周公领了仙女儿来给他瞧，痴痴地望着来人，说丢了魂也不为过。楚煜身边的捕快见她带着兵器来，手不由地握上了腰间长刀。他赞叹于女子轻功的高深，如此喧闹的高堂本身竟未有半分发觉，当即已做好了最坏的筹算，上前一步护在楚煜桌案之前。
忧思之际，楚煜眉头舒展，眼神凝重，微微抬颌望向空荡荡的府衙中庭，月色朦昏黄胧地在地上堆砌了一层，水雾又是一层，如镜花水月般失了实在之感。
楚煜背了手，徐行回到他本来坐着的那把太师椅，神情冷峻，目光锋利如刀。
风过，夜色难化。
王后虽懊悔本身未听楚渊的奉劝，但试想再来一次，她可愿放弃林文生挣下的财宝金银？
“王上……已经多日独宿了。”
灭亡之影缠上寿元将尽的夜幕，东方日光的烙印逐步绯红，适应着时节的律动度量高山风云，燃烧着夜晚的边疆。
糟了。
“既非心存疑虑，那不知女人有何见教？”楚煜收回了铜牌，声色也因珈兰的冲犯之举冷了下来。
珈兰鹄立原处，将一张顺手写下的方剂插上匕首的尖端，手腕发力，短匕的青光与她曼妙荏弱的身影重合，离弦之箭般投向了木门，咚地一声钉在木板之上。
“甚么？”楚煜一惊，抬眸对上珈兰的眼神。
珈兰半垂了眸子，眼睫轻颤，仿佛秋菊披霜，静若松生空谷。她在眼尾描了一弯清浅的笑意，玉颈洁白似新月一弯，墨发如夜，其上感染的山间细露似星斗点点，绝艳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