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兰一愣，垂首不答，忽想起了楚恒在她临走前同她讲的一番话。
玉京中家属十数。
“不敢欺瞒将军。”珈兰苦笑，轻声道，“若将军不允，奴自请拜别，断不会让将军难堪。”
“玉娘玉娘，巧笑之瑳，佩玉之傩。”秦苍继而道，“她跟着你姑母一道长大，一道儿入了宫，直到厥后——她的母家，又转道去了林氏一遭。”
“南郡？”秦苍一愣，衰老的面庞竟可贵地暴露几分迷惑和切磋，“你是南郡人？”
秦苍亦是一顿，几乎划伤了她的脖颈。
秦苍言毕，顷刻抽回了剑，紧握着剑柄，全神灌输地谛视着敌手。其他三人都非常熟知秦苍这般当真的神情，这是当真动了杀心，还将来得及劝说，便见秦苍已是借势后撤一步，突然发难，如波浪般连缀不断地逼上了翠衣女子。
“我不知你师从于谁，但年纪悄悄就有此本领，必定是吃了很多的苦头。”他侧目表示阎姝收剑，可惜道，“想来前些年，你藏得非常辛苦，方躲过了京中一家家一户户搜索的恶梦。也难怪，你会练就如许的一身本领，不然，怕早被京中那些恶鬼分食。”
“罢了。”他苦笑一声，叹道，“你也是个不幸孩子。”
秦典墨俯身拾了剑，快步上前要替她挡下秦苍继而贯出的致命一击，很有大逆不道的断交款式。秦苍一咬牙，暗骂了一句自家孙儿，原招式一转，化作上挑之态，鼓了实足十的力道，一把将秦典墨的剑一拨，随即一震剑身，可骇的内息竟直接震麻了秦典墨的半边小臂，连长剑亦随之脱手飞出。
想秦苍是多么人物，他最是讨厌那等子花架式，又是疆场上摸爬滚打到了现在职位的老将，这一剑是径直刺向珈兰的心口位置，眼露凶光，是当真动了杀心的。
“那场大火前，曾有一队南郡的行商，抱着自家沉痾的儿子，领着个年幼女童上门。”老者眼眶微红，仿佛忆起些不堪的旧事，溺于寂然之间，“人牙子说，那女童小小年纪已是非常无能夺目，手脚也敏捷，父母想卖个好人家，换些钱为儿子治病。”
他眼中的光辉黯了下去，沉入无边死寂的悲壮当中。
秦家军的老将军毕竟是疆场实打实下来的招式，回回直攻关键，行云流水般连贯流利，毫无停顿和马脚。剑刃在氛围中划出一道道弧线，伴跟着吼怒声，一气呵成地在翠衣女子腰间、心口、额发处劈刺。
三公子府内的动静，秦家人，不杀南郡子民。
翠衣女子轻叹了口气，目睹秦将军袭来，立即将剑出鞘，摆布横抵着守势，却无半分交兵之意。这等态度让秦老将军非常不喜，手上力道再度加大，手中剑似灵蛇普通，快速地穿越划开在女子的身前，次次精准狠厉，一旦不慎，便是致命之伤。
一名闺阁妇人，竟有能与其一战之力，若说她没甚么家世背景，秦苍决然不敢信。阎姝亦有此感，下认识地以为此女定是他国派来的特工，当即抽出了腰间佩剑，拦在了入口处。
秦苍那皱纹累累的脸，仿佛光阴的鞭痕，雕刻着知名的衰老和有力。于他而言，他不过是个失了孩子的父亲，老来丧妻，丧子，丧女，叫他如何能不恨？
珈兰一怔，突然抬开端来，瞳孔微缩。
也难怪她会被卖入清闲阁，南郡之人如果生了女儿，多数唯恐避之不及。一旦儿子有了个甚么病痛折磨，家中经济不调，女儿便是头一个要卖出去的，美其名曰：为家中作献。
少女顿了顿，不顾小臂上涓涓如流水的血液流逝，低声道。
即便这女子是他国的特工，只消关押牢中，也算是处理了这一桩事，实在不必因着这等妖孽祸水而误了他同孙儿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