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自昨夜子时起,便寻了破庙顶上一处还算健壮的横梁静候,整整听了一夜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噜与梦话。夜色垂垂退去,第一道曙光突破暗中,地平线上呈现了一道淡红色的光芒,那是太阳的前兆。
珈佑抱着花,佝偻了身子,神采是病态的惨白,偏生玄色的瞳孔旁还纵生了很多血丝,众多了泪,却不敢哭出声。他浑身颤栗着,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似是怀揣着莫大的惊骇,顷刻魂不附体了普通。
“是么。”他学着黑衣少年的行动,缓缓鞭策面前的这盆兰花,直至花盆的边沿与桌案的边沿重合,眼中尽是绝望和孤寂,“没旁的了么?”
“如何,我若不拦着你,到时候被发明了大伙儿都要遭罪!”王孀妇赏了老余一个白眼,一屁股墩坐到承担边上,掸了掸手,拿起一块饼子塞入口中。
……
小雪见状,眼中只剩苦楚。
黑衣少年见他现在的模样,心疼之余,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借机把兰花往回推了推。见花盆稳稳立在桌上,他才敢撤手,掸了掸本身沾了灰的护腕,暴露藏进此中的一枚小小雪花暗纹。
“你可肯定?”
“西南的信,是白姨的笔迹。”黑衣少年见他的模样,轻车熟路地从怀中取出一封还未拆开的信函,上前当着他的面拆开浏览了一遭,总结道,“平城之疫,或将病愈。”
“或将病愈……”珈佑用惨白细致的脸颊轻蹭了蹭盛放的花朵,试图平复还是狂跳的心脏,视野因丰沛的泪水而恍惚,“他在平城留了背工,不必管他……”
监工分开不过半盏茶的时候,便领着门口的两个保卫出去,半催半赶地牵着统统人往外头走。小寒冷静从横梁上飞身而下,借助屋内屋外的视野盲区,谨慎跟了上去。
“对……对……”珈佑从瑟瑟颤栗到沉着矜持,不过是两个字的工夫,“你方才说甚么?平城之疫……”
那眼中的疯魔和惊惧,如蛆附骨。
阿谁少年仿佛被雕镂在此处,守着另一盆开得极好的兰花,无措地瞧着书架,愣愣地入迷。他仿佛中了甚么古怪咒术,疏忽了周遭统统窸窣杂声,连熟谙的黑衣少年入内时,也只是微抬了抬眼眸,便又沉寂了下去。
“她从未一个月不来信的。”珈佑泄了气般瘫倒在桌上,眼神中早已失了灵魂,空余行尸走肉,“从未一个月……”
玉京,三公子府,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