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册本,镇纸,砚台,香炉,茶水……
“白姨,”珈兰顿了顿,道,“我只是想亲瞧一瞧。即便目不能视,也想听他行百年之礼时,口中一句联袂并进之盟。”
“坊间传闻,说公子,”林瑶溪捧着香炉回身,轻移莲步,“虽则行动不便,府上倒是美妾成群,未娶妻已享齐人之福。妾身自打入府,所见婢女仆妇皆是清秀貌美,各有千秋。只敢问夫君,这里头最得眼的,是哪一个?”
不对,他压根没动茶水!
楚恒如果成不了事,她作为林氏女子,大可临阵背叛,博一好名头,自是少不得繁华繁华;如果成了,她更是从龙之功,稍稍使些手腕,足以爬到林后现在的位置。
楚恒不语,只非常讨厌她身上沐浴后的气味,刺鼻不说,更是惊扰了香炉中宁神之气。特别方才她那双眼,带着几分思疑,愈发令楚恒心中不安。
“如此,夫君可托了妾身至心?”她复又将茶盏搁在楚恒手边,这一回没再卑躬屈膝地递他,而是倨傲地扬起下巴,问道。
白露如何舍得,再让她去龙潭虎穴走一遭。
“没了我,我倒要瞧瞧,你如何挨得过彻夜去。”林瑶溪收了面上的虚假,忿忿地夺门而出,身上的芳香气味倒是留在了屋内。
大雪手中的短匕,如矫捷锋利的长针,一而再再而三地刺入妇人的脊背,大片血液喷涌而出,恍惚了她衣衫的绣纹。恰好林后又被强喂了药,如何尽力嘶吼,嗓中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痛苦不堪地喘着粗气,浑身颤抖。
楚恒心中恍然,本来她是在赌。
发觉到她的目光,楚恒眉头一皱,不悦道:“环球皆知我双腿残疾,嫁入府前我也有知会,如何与你完周公之礼?”
“鄙人鄙人,”楚恒微避了避,道,“实不敢与女人同衾而眠。”
身材孱羸的少女,身着一袭薄弱的黄衣,发髻也梳得松疏松散,却好似被何物指引,咬着牙突入寒夜。红色灯笼下,照得她面色泛黄,如葱如玉的手指按在长廊的柱上,缓缓挪动脚步。
脑中的恍忽感愈发深重,楚恒感觉没出处的古怪,正要叫人,正巧珈兰敲了门,默许之下推了门出去,正端着一盏茶。
夜风习习,动员的风息将案上的炉烟都吹得颤抖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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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的是两名熟谙府上的婢子,提着敞亮的小灯,引着林瑶溪和几个丫环仆妇一并往这处书房去。府上世人不敢触怒新婚夫人,劝说无果,只好硬着头皮奉告了楚恒的地点。
“世人多闲话,不想林女人倒是挂念得紧。堂堂王家贵女,问出这般不顾礼义廉耻的话来,是林氏竟教得你涓滴不懂男女之防不成?还是说女人赋性善妒,彻夜,便想被发还本家?”
竹影下,褶皱的黑夜里,月红色的身影上前推开书房的木门,碎了烟尘织就的喧闹。
虽隔着厚重的纱布,白露还是晓得珈兰心中,盘石般不成转圜的意志。她的身子被风一扑,肩头微微颤抖着,大有即便波折密布,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的模样。
因为行动不便,平素是在主屋那儿开了地界,专作书房的。这里放的都是些楚恒收藏的物什,像是三公子府里一个藏匿的小锦盒普通,只消推开门,就能瞥见他深埋心底的无数奥妙。
或许将来,自有九天之凰去配他。
楚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拾了书持续读。不知是碳炉烧得太旺,还是这香炉气味闷着,内心的炎热逐步升温,表情也随之烦躁起来。
他这是如何了?
“你还真是承了王后的性子,伶牙俐齿,心狠手辣。”楚恒迎着她的目光,不置可否,“我一贯孱羸,实在难全女民气愿,也不好平白迟误了女人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