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柔嫩，从他指尖搭下，在烛火下闪动着暖和的光。珈兰顿了顿，一手接过，另一手中还攥着那把木梳，有些茫然。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中物什放也不是拿也不是，恨不很多长出一双手来。抬眸时，楚恒却保持着先前的姿式，将手心摊开，望着镜中的她。
“外头雨停，空中却还潮着，不太好走呢。”她徐行行至楚恒身后，双手重搭上了他的肩头，玉指似有似无地拂过他的面庞，替他拢着碎发，“一会儿还是让大热带着主上出去，如此便利些。”
他们二人长得类似，是当年梁国战乱时，参虎帐里逃出来的两个孩子。传闻他们的母亲当年被抓去虎帐里做了军妓，当时大暑六七岁，小暑四五岁，两人就在隔了一层布的帐篷外听着母亲哀嚎尖叫，直到再没了声音。
“冷了我也不让你认，有毯子盖着呢。”她斜倚着楚恒，视线半垂地瞧着池子里的鱼儿，“如果实在不可，我再去帮你拿个披风就是了。”
他沉了眸，望着镜中身畔女子的薄唇，淡道。
“本也是都雅的，生的美，也不必挂念着配些甚么。”楚恒有些沉浸地瞧着珈兰的眉眼，目光在她的面庞上一再勾画表面，继而道，“如此简朴清丽就好，没有令我绝望。”
“大寒，大暑，小暑。”楚恒点名道，“二哥来时只带了一个衙门的侍从，你们三人跟上，去他近身等待着。”
“天然天然，微臣为公子筹办了最妙的一处，此处虽偏僻些，但风景恼人阔别骚动，稍后还请公子一观。”
“三弟同安，快出来吧，这外头风冷，别给冷风扑着了。”他说着，要在人前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上前去推楚恒的轮椅。楚恒也未几言，任凭他推着，抬手理了理本身微皱的袖口。
“二哥瞧完了，也天然晓得林县令犯下了多么滔天之过。”楚恒平平道，面上是多么的云淡风轻，“不但贪污了边疆商贾之税，加收粮税，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乃至还停滞边疆设防，将军秘密务卖与梁国调换武备。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的极刑，而有几桩，我想即便是二哥，也看不下去。”
他也是毫无体例，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几近已是放弃平城。然楚恒此言……恐怕平城之事，或有些许转机。
三人进了这间朴实的小配房，才稍稍安了心，现在隔壁二公子正同几人商讨万民书的事儿，政事上也不好容旁人多插手，只消等着便是了。楚恒被小寒安设在圆桌旁，也不说话，只挪了挪坐久了的身子松泛松泛，由着小寒转头闩上了门。
厥后二人想尽了体例，趁乱参虎帐逃脱，逃亡到了楚国，被楚恒捡了归去。
可，终归是要先顾着活着的人。
“屋内无碍，主上请。”
她推着楚恒进了茶馆，方觉摆布另有一番六合，竟是直接将两侧的耳房打通了，用不异的两面屏风隔开，厥后又安排了分歧的丝竹乐器，当真是心机绝佳。
他几近没如何听进珈兰的话，面上冰冰冷凉的触感一会儿绕到额角，一会儿划过下颚，一而再再而三地拢着发，将细碎的尽数带到脑后。见他不答，女子也未几言，只从他的肩畔俯身去取桌上摆着的木梳，芳香之息险坠怀中，惊得楚恒顿时怔愣。他乃至思疑，白姨临行前是不是给了她甚么古怪的香料洒在衣上，不然怎会这般让民气动难持。
“二哥。”他面上挂着含笑，极尽疏离。
“这不还是怪你么？非要我换个发式，一会怕是要被他们指着讽刺呢。”她扶着发上的绢花，有些扭捏地提了裙边往里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