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旁观她挣扎了半天,又昂首看看前面的路,思忖着离回家还得有起码两里地,终究看不下去她的惨样儿,低声建议:“要么,我去给你叫个肩舆。”
幸亏大雨来得快去得快,一大片乌云,未几时便被耗损殆尽,玉轮重新探出脸儿来,滂湃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又逐步消逝洁净。星光闪动,地上的水流堆积成小溪,氛围说不出的清爽。
她觉得她所说的“背”,是像猪八戒背媳妇阿谁姿式,伏他背上;
不过看她仿佛没那么介怀,反而浅笑着,问他:“二哥你说,夺人功绩是不是豪杰行动?”
潘小园一手还提着裙子,抬开端,像看智障一样看他,当真摇点头。
他脸一沉,问:“你要挑谁?”
他从速说:“当然不是,可……”
她把手里的被子往武松怀里一扔,扭头朝远处叫:“喂,罗大哥!”
潘小园赶紧照做。身子刚一让他托起来,顿时就头重脚轻,就忍不住猛地捶他,大声尖叫:“不对!放我下来!”
潘小园从速提裙子跟上,内心一阵唏嘘,想到之前跟他吵的那些架,有一多数实在都完整能够制止。
这时候发兵动众去寻肩舆,不是叫全梁山的小喽啰来看她潘娘子湿身狼狈的鬼模样吗!
潘小园忍不住格格笑起来,心中充满奇妙的怪诞感。转头看看武松,他还捧着两床被子,原处呆着。她忍不住笑,情不自禁地学了孙二娘,一根手指在他脑门子上悄悄一点,“我觉得你晓得。”
武松抱着一床被子,跟罗圈腿面面相觑了好久,终究想起来问:“你这是……”
“放我下来!……要掉了,别走!……”
武松扔了火把,叫了一句甚么。声音完整被水声粉饰了。他又靠近了,摘下檐帽扣在她头顶上,喊道:“前面有个空岗哨,去那边避!”
潘小园心中嘲笑。她所假想的,是一场自上而下的团体鼎新,完整颠覆梁山眼下的财务轨制。这两位大哥呢,出于阶层范围性,只是拔取了一些讨巧的小伎俩,比方调剂财产分派体例,便以为能够处理全数财务题目,实在是舍本逐末,很有些当年晚清维新派“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气势。她感觉如果然的支离破裂的实施了这些办法,能见效才怪。
还不忘在前面趁热打铁,笑嘻嘻地说:“本日气候不好,门路难走,来回两趟甚是辛苦,这份美意我都记取,归去再谢你。”
武松大踏步往前,被她又踢又打又挣,烦躁了,叫道:“别动!”
说顺口了,公然言多必失。如果然的较起真来,她还真没甚么本钱谢他。就算想借花献佛,他那点积储也都已经让她败光了。除非她以身相许,美得他。
潘小园极其朴拙地一笑:“我只信他办事的手腕,论信誉品德,他还能强过你不成?”
“相烦大哥,替我递个物件儿。记取,必然要在众目睽睽之下。”
潘小园非常坚信,当初他扛那只战利品死大虫,和现在是一个模样!
她把脸藏在他衣服里,方才感觉安然了点,鼓起勇气,小声提示:“呃,你……压到我裙角了……”
董蜈蚣也不拦她。她想着,转头得把那厮狠狠骂一顿。
武松被坑得心折口服,没话说了,只好认命,还趁雨洗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