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答复:“老夫姓金,排行老二,小女字翠莲。郑大官人便是那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外号镇关西。
那店小二还在远远的张望,不敢靠近半分。就连买肉的主顾,都不敢挨近来。
酒保见了,仓猝跑了过来。
那店小二那边肯放。惹得鲁达大怒,撑开手掌,往店小二脸上就是一掌。印出五个指模,打得店小二口中含血。
鲁达看着李忠道:“你也借些出来。”
鲁达又问:“你姓甚么?在那边安息?那郑大官人又住那边?”
父女两个告道:“如果能够回籍,官人便是我的再生父母。只是那店东如何肯放我父女两个?郑大官人还得找他收钱。”
酒保上来,认得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要几坛好酒?”
那妇人道:“官人不晓得,奴家本是东京人氏。因同父母来到这渭州,投奔亲戚,未曾想到,亲戚却搬到了南京。
一面叮咛人拿了条凳子给鲁提辖:“提辖请坐。”
鲁达看着史进、李忠道:“你们两个且先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那厮就返来。”
恰是:风拂烟笼扬旗号,烈酒深坛醉卧席。能添懦夫豪杰胆,善解才子愁闷肠。
酒保赶紧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叫人哭泣,打搅官人吃酒的。
鲁达道:“咄!你是个败落户,如果和洒家硬到底,洒家敬你是条男人,倒也饶了你。但你却要告饶,洒家偏不饶你。”
鲁达道:“店东人家,酒钱明日洒家自当送来。”
鲁达用心道:“你这厮如果诈死,洒叫就要再打。”
奴家母亲,也因抱病身故,我父女两人,是以流落在现在苦。
三人酒至数杯,肉入一半。又会商了枪法出入,说得正嗨,俄然听到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哭泣。
店小二道:“金老头,你往那边走?”
却说鲁提辖。回到经略府下。心忒气愤,晚餐也不吃,愤怒忿的就睡了。仆人家又不敢问他。
这个哭的,是陪酒买唱的父女两人,不晓得官人在此吃酒,方才打搅了官人们。”
我父女每日得的钱,将大半还他,少部分做川资。
鲁提辖道:“须有甚么肉,全都拿上来。”
鲁达叮咛道:“十五两你父女两个拿去做川资,回家把行李清算了,洒家明日朝晨过来,送你父女出城。看那店东敢留你父女不。”
说完将两包臊子扔出去,打郑屠满脸的油油肉肉。
鲁达站上前:“他父女少了你房钱?”
那郑屠拿着两把杀猪刀,冲着鲁达急奔过来。横切竖斩,刀刀有力,好似案板切肉。
鲁提辖道:“先来三坛好酒,肉须是瘦肉、净肉。”
鲁达道:“郑屠夫的钱,洒家自当还他,你且放父女两个出去。”
金老翻开门,道:“提辖官人,内里请坐。”
鲁达一边走,一边骂,街上竟然无一人敢上前拦他。
鲁达提着拳头,往郑关西眼眶就是一拳,只听得眼眶崩裂碎开,吱吱直响。
嘈嘈切切又私语,掩掩抑抑还落泪。阁内欠身哀伤调,不晓窗外三月春。
鲁提辖坐了主位,史进坐再下首位,李忠对席而坐。
再说金老父女两个。
李忠从身上摸出二两银子。鲁达见少,便道。
“洒家本日未曾多带银子,你且借我些,明日便还你。”
“店小二,那边是金老安息的处所?”
镇大官人有权有势,父女两争论不过,无计可施,便在此茶馆卖个曲儿。
沙沙的嗓儿,淡淡的曲儿,皱皱的眉儿,忧忧的心儿。
酒保去叫来,未几时,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走了出去。
郑屠转动不了,口里直叫:“打得好!”
娥眉紧蹙,泪眼汪汪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