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奏来！”皇上抖擞起精力，大声道。
“陈其学老成慎重，只知袭故套，不敢越雷池一步，合适存翁的胃口。”张居正苦笑说。隆庆二年因石州沦陷，宣大总督王之诰回籍听勘，徐阶发起起用陈其学接任。
高拱笑着说：“我知叔大有人选，且知人选为谁。”说着，他伸出食指往茶盏里悄悄一沾，顺手在几案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高拱没有接他的话，仿佛还在策画着：“兵部郎中张学颜，去辽东做兵备道，觉得督抚后备。往者总把那些得志之人贬到边地，边务以是不振！有才调又自知有出息者，到了边地，天然非常用心，边务焉能不振？”
“玄翁所言，居正极附和！”张居正道，他抬眼看了看高拱，仿佛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皇上正专注地传闻，被二人打断，不由皱眉，见高拱神采阴沉下来，欲回嘴，便伸手摆了摆，拦住他，问：“高先生刚才所说时出时入，何意？”
朝会的一应礼节已毕，高拱一抖朝袍，躬身奏道：“皇上，臣有本奏。”
百官在“嗡嗡”声中散去，刑科给事中舒化义愤填膺地说：“他一上来就事情祖制，我要上本！”
张居正道：“玄翁可谓远虑。”
“嗯，也好！方逢时才略明练，与王崇古又有同年之谊，不失合适人选。”高拱附和说。
张居正像是明白了高拱的企图，道：“玄翁是说，把三边总督王崇古调任宣大总督？”
“方逢时乃玄翁同年，居正同亲，便于相同。”张居正笑道。
“大同尤其兵家必争之地，三面对边，东连上谷，南达并垣，西界黄河，北控戈壁，实京师之藩屏，中原之保障。”张居正说，“是以大同巡抚，亦当得人，时下这个李秋，我看分歧适。我意，大同巡抚与辽东巡抚互换。调方逢时巡抚大同，李秋巡抚辽东。”
高拱沉吟道：“谷中虚……他是嘉靖二十三年进士，历任兵部主事、员外郎、郎中，又做过山西潞安兵备道，在浙江巡抚任上批示剿倭，在湖广巡抚任上招安流寇，经历倒是合适。如何，他巡抚贵乡时口碑不错？”
“微臣亦作如是观！”兵科都给事中温纯出列道。
吏科给事中戴凤翔大步出列，道：“启禀陛下：祖宗成宪，巡抚或以布政使升迁，或以京堂外放，兵备道还要升按察使、布政使方可升巡抚，高阁老所言，与祖制分歧。”
皇上佯装没有听到，欢畅地说：“嗯，高先生说的是，如此，则兵事得人，边务有济！”
“楚人皆赞之。”张居正道。
“甚好！居正早就传闻，王崇古慷慨有奇气，喜谈兵事，知诸边厄塞，善韬略，他任宁夏巡抚、三边总督这些年，北虏屡残他镇，宁夏独完。调他任宣大总督，最合适不过！”张居正欣喜道，又问，“那么王崇古遗缺谁可补之，玄翁有人选吗？”
“有事他自会到朝房找我。”高拱自大地说，一摆脑袋，“走！”
高拱缓缓道：“臣有《议处本兵及边方督抚兵备之臣以裨安攘大计疏》一道，今将方法，面陈皇上。”不等皇上回应，就说开了，语速不知不觉加快了，“二三十年来，边关多事，调剂难堪，兵部之任尤重。可臣亲眼所睹，总督每遇员缺，惶惑求索，不得其人，莫非真是国度乏才？非也！实因无储养之道而至！”他顿了顿，俄然提大声了调道，“兵乃专门之学，非大家皆能者。若用非其才，固不能济事，若养之不素，虽有其才，犹无济于事。可兵部官员，却与他部无别，不择其人，泛然以用，今将他官调兵部，明将兵部之官迁他处，人无固志，视为传舍，不肯用心于所职，如此，非惟无以备他日之用，而目下履职，亦有不当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