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嘞!”俺答汗把牛角杯一扔,蓦地起家,“我六十多了,此次机遇错畴昔,还真就再没机遇了!”他向外喊了声,“传恰台吉、五奴柱来见!”
“啊?!”王崇古不由惊叫了一声。他明白,战和在此一举,不能稍有闪失。千钧一发,不容他几次考虑,只一盏茶工夫,王崇古就在白虎堂连传令:“传檄三镇总兵严阵以待!持令牌赶往平虏卫,命守备阎振,遣嫡子阎国囿,弟阎伟、阎伊,速往俺答营中为人质,知会俺答,不成背盟,俟朝廷诏旨一下,即送把汉那吉出关!”
伊克哈屯也在盼着早日见到把汉那吉。获得天朝即将归还把汉那吉即的动静,伊克哈屯亟不成待地从板升向大同方向赶来,在兔毛河碰到了撤兵至此的俺答汗。一见面,她就焦心肠问:“不幸的把汉那吉在哪儿?”
当晚,赵全奉召进了大帐,刚要见礼,几名亲兵一拥而上,把他紧紧抱住,不由分辩,捆了起来。
“大成台吉,忘了玉赤扯金吧!”阿力哥心疼地说,“目今是土默川与天朝做大买卖,这买卖是大成台吉促进的,老主子不会抱怨大成台吉,可大成台吉今后也不敢胡说话的。”
阿力哥劝了半天,还是未说动把汉那吉,只得对康纶道:“既如此,不如让大成台吉面见太师,太师的话,或许大成台吉会听。”
“脱脱小儿,此次你说对了!”说着,俺答汗一把拉过恰台吉,又向五奴柱招招手,三人围在一起,低声嘀咕了一阵。
“嗯哦!”恰台吉一撇嘴道,“赵全留下来,反而让汗爷难堪。咋打发他好嘞?南朝是在给汗爷出困难哩!”恰台吉既想撤除赵全,又不肯接回把汉那吉,如许,赵全等人的那些土堡、马匹,强半便可归他统统。眼看有此良机,他天然不肯意放过,遂鼓励道,“汗爷,我雄师当杀回马枪,攻云石堡,令南朝害怕,不得不交出大成台吉!”
“恰台吉说的对!”五奴柱拥戴道,“细作谍报,都城里有游行的,有上本的,闹腾的欢着嘞!估摸着是要忏悔了。”
“禀军门,俺答说我有诈,率雄师杀奔云石堡而来!”探马禀报导。
斯须,五奴柱前来禀报:“汗爷,李自馨、赵龙……”
“但是,他们如有诈,当接进赵全才对嘛!”俺答汗提出了疑问。
“打儿汗首级哥见到了把汉那吉。”俺答汗像是在喃喃自语,“我觉得天朝必杀他无疑,还真没杀!”
“不会吧?或许只是……”三娘子道,话未说完,伊克哈屯哭喊着闯进大帐,俺答汗忙命亲兵簇拥着三娘子进了寝帐。恰台吉和五奴柱见状,又是一番鼓励,俺答汗遂传令雄师调头南下。
把汉那吉闻言,大哭道:“我不归去,我不归去!”任凭康纶如何劝说,把汉那吉抱住门框,只是点头。康纶无法,只得乞助阿力哥。
王崇古正在节堂内焦炙地踱步。姚继可弹劾方逢时,又牵涉到他及诸将领,顿时令战役阴翳甫散的宣大上空,又飘起了一层浓浓的火药味。幸亏有高拱在内强势反对了夺职方逢时的发起,庇护了宣大文武官员,总算躲过了一劫。但王崇古明白,这件事本身就证明,反对纳降的力量很强大,而后每走一步,都面对严峻应战。
这几天,密使来回,还价还价,宣大督抚提出,俺答汗执献赵全等叛人后,即向朝廷奏请归还把汉那吉并代为求贡;奏本送出的同时,俺答汗撤兵。可俺答汗有些迟疑:“三娘子,这些年,杀汉人杀得太多了,仇结得太深了。混进都城的细作谍报说,朝廷满是反对两家媾和的人,五军都督府的那些公候,扬言要杀卖民贼!谁敢主和?我把赵全送给他,撤了军,他上道奏本,朝廷若不批,我岂不是啥也没捞到?下一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