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见礼告别,张居正却坐着未动。
“玄翁,外间民气惶惑啊!”张四维焦心肠说,“都说北虏雄师压境,边臣不敢战,故而乞降。”
“好好!”李春芳忙道,他担忧赵贞吉再争论,又弥补道,“按例当如此!”
张居正劝道:“玄翁,宣大的奏本,迟些题覆也好。目下科道怨气甚重,刚处罚了叶兰梦,又采纳姚继可的弹章,再题覆宣大的奏本,给人以与科道较量的印象,万一惹他们一窝蜂冲来,皇上也难以抵挡。”又转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吴兑,“君泽先归去,上紧把姚继可弹章先题覆了。受弹劾的边臣没法履职,万一有事,谁负其责?”
“喔呀!”高拱一惊,“皇上在《慎处纳降疏》上直接御批了!”遂以欣喜的腔调读了起来:“叶兰梦不识大抵,竟引郭药师故事喻今,著降两级,调外任!”
拟好题覆稿,高拱并未顿时签订上奏。他担忧兵部题覆有异,召张居正、张四维、兵部职方司郎中吴兑到朝房来见。
张居正苦笑道:“宣大的奏本,一则叨教遣返把汉那吉,一则奏报俺答汗要求封贡、达成永久战役之意。封贡、互市、战役,这些字眼,必将刺激朝廷诸公的神经,我好有一比:这三者,就像是捅马蜂窝的三支柴棍。”
“呵呵,非也!”张居正奥秘一笑,“乃替玄翁计。”
高拱仰靠在椅背上,喟叹一声:“他们倒是好聚好散,可这一闹,民气大乱,办事更难咯!”
“那你是何意?”高拱瞪眼诘责道,“宣大火烧眉毛了,你倒还替郭乾打保护!”
高拱、张居正忙走出朝房,站在回廊侧耳谛听。
“与北虏言和者,卖民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