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从夜不收、尖儿手那边,也获得了一样的谍报,只是俺答人马数量尚未清楚,获得王诚传来的谍报,他有些心动。马芳幼时曾被掳板升,熟谙虏情;也是边镇正帅中最主张并长于捣巢的,也堆集了丰富的经历。既然王崇古有见机行事的受权,他也不再禀报,当即调集三万人马到镇边堡集结。
“喔?”张居正接过塘报看了一眼,道:“蓟镇塘报则称俺答要犯大同,抨击马芳。”
“鸣金出兵!”马芳命令,“速速回师!”
“禀将军,俺答汗带五千人马,屯于咸宁海子。”王甲华纯熟地禀报说。
听到高拱呼喊,张居正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刚进高拱的朝房,未及见礼,高拱便道:“叔大,王崇古塘报,俺答将犯蓟镇。”
俺答汗率军一起疾走八十里,才停了下来。正向赵全问计,是集结人马迎战,还是先撤回板升休整,探马来报:马芳已率军南返。俺答汗低头沮丧,一言未发,策马向板升回撤。
皇布条是总管王诚派出的间谍所带标记,亲兵已受命见此标记即领进茶馆左边的一间密室。稍后半晌,王诚即快步走来,打量了一眼乞丐,说:“王甲华,你有何谍报?”
马芳率仆人构成的西翼,在一轮火器进犯以后,迅疾展开正面突击,直向俺答的帅帐杀来!
高拱扭脸喊了一声:“来人,叫兵部尚书郭乾来见!”话音刚落,郭乾带着职方司郎中吴兑行色仓促进了文渊阁,待书办通禀,导之高拱朝房,郭乾胡乱抱拳晃了晃,焦心肠说:“宣大塘报:俺答欲犯蓟镇。”
“真的?!”俺答汗“腾”地坐起家,惊问,“谁如此大胆,敢奔袭本汗!”抬身向外一看,只见火光冲天,虎帐里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声。
王崇古接阅塘报,抚掌而笑,道:“主动反击,多年未有,足可证我边务已有新气象!”他担忧俺答受此刺激,必恼羞成怒,传令宣府、大同二镇,周到监督俺答、黄台吉意向,又密令加意汇集谍报。
“禀高阁老,蓟镇本日无军书来,前日有军书,称俺答传檄黄台吉、吉能,合攻大同。”
“此番俺答大肆进犯,莫非是成心重演庚戌故事,破蓟镇、掠通州、围京师?”张居正蹙眉道,旋即一笑,“呵呵,老酋若真攻蓟镇,也好!蓟镇有谭纶、戚继光,且这几年修墙建堡,足可抵抗。就让老酋撞一回南墙!”
“传本汗号令,撤,快撤!”俺答汗边草草穿上长袍,边大声命令。这么多年来,只要他率军打官军,何时有官军敢主动反击来打他的?俺答汗一时慌了,唯一的动机就是撤退。亲兵已牵来坐骑,俺答汗竟一跃而上,接过马鞭,向空顶用力挥动了几下,大声喊,“撤!”
“若塘报说老酋攻大同,兵部就传檄戚继光西援?”张居正嘲弄道。
“大司马,蓟镇军书到。”跟着孔殷的喊声,兵部司务到,把军书递到郭乾手里,“北虏欲犯古北口、黄花镇!”
“真确!”王甲华自傲地答。
“若俺答攻蓟镇,即檄调马芳、赵苛率军东援!”郭乾答道,“这是常例。”
“敏捷向兵部报军书!”王崇古命令。言毕,提笔给高拱修书一封,叮咛王诚,“你另差得力之人,专向高阁老禀报!”
五千人马惶恐中相互冲撞、踩踏,乱作一团,营帐、辎重也都丢弃不顾。五奴柱率亲兵在前锋厮杀,为俺答汗杀出一条血路,俺答汗策马奔驰,向北撤退。刚到公鸡山脚下,马芳另一支精骑忽地冲杀出来,俺答汗大吃一惊,晓得入彀,也只得左冲右突,仓惶回撤。
日头西沉,三万人马已吃饱喝足,马芳命令调集。他一身戎装,身披大氅,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顿时,向列队整齐的全军训话:“将士们听着:此番我雄师乘夜色奔袭咸宁海子,统不带辎重,每人只许带三日口粮,以示死战之心!”他举起右臂,大声说,“将士须知:此战若不能胜,则本帅必不成活着返来!”他放下右臂,厉声说,“此行人噤声,马衔枚,急行军,悄无声气靠近敌营,凌晨时分分两翼奇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