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耀英用大拇指抹抹眼角:“晓得你恐怕不信我,以是我特地请杜老板再写了一封信,我晓得二哥和杜老板是最有友情的。”说着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一封信,尹竞堂沉着脸,接过信来看,末端抬开端,看着方耀英讳莫如深。
尹竞堂俄然一笑,笑道:“本来就是亲戚,叫甚么‘尹长官’太生分了不是,快请坐。”表示杜其璞端茶。
尹竞堂道:“虽说是马后炮,当初凡是送个信儿过来,我们岂有置之不顾的事理,你们吃了这么多年苦,也是罪恶。”又把话岔开,“你跟在杜老板之前都做甚么?”
杜其璞心中感慨。这便是尹竞堂的过人之处,待人不分贫贱老幼,皆一视同仁、驯良亲热,自他掌权一方,反比之前还要夷易谦逊、油滑殷勤。老朋友、旧同窗、亲戚邻居、袍泽同僚,凡是乞助到他跟前,他一概经心极力,凡是力所能及,必然让人所求满愿,且不受分文回报,只攒着这份情面,相互都心照不宣,这情面迟早要还,但毕竟在这****的世道,如此办事到底让民气胸打动。大家皆赞尹竞堂的慷慨仁厚、义薄云天,这让他敏捷在吵嘴两道堆集人脉翻残局面,从一个出身家道中落、根底陋劣的小子时至本日成为天津宦海里实权少壮派的代表人物。杜其璞对此心胸敬佩。
二人对视,皆不动声色。
方耀英轻描淡写道:“厥后姑母再醮给杜老板部下人,我帮杜老板做了几件小事,受了点汲引罢了。”
尹竞堂沉默不语。
方耀英笑着称谢,坐在沙发上,说:“说来忸捏,近些年都未曾拜访,这一遭上门,也无颜以亲戚自居了。”
方耀英沉吟半晌,似是几次考虑,终究慎重开口:“不瞒二哥。”他直呼“二哥”而非“二表哥”,不动声色把干系拉进一大步,“我此次回津是应土肥原贤二先生的聘请。”
尹竞堂对当年之事略知一二,脸上却惊诧状:“如何竟有这类事?祸首祸首抓住没有?”
尹竞堂笑道:“谦善了不是?杜老板对你极力奖饰,列举的几件事,我在天津都有所耳闻。实话实说,表弟既得了杜老板的赏识,留在上海当局或是到重庆去,都有一份出息,怎会回到天津屈居当局一个小官员,倒是让人有几分不解了。”
尹竞堂不由一怔,下认识与杜其璞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