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凝让子期揉搓的耐不得,告饶道:“女人这般聪明,此中关窍怎会不通,哪用得着我多嘴儿。”
两人得了主张,结伴去了园子,别无他话。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后文细述。
“女人且说来听听。”
“真真两只捣蛋妖儿,赶明看我不回了母亲。”邵子姜羞得脸更加紫胀起来,连部下的针黹活计也顾不得,自打了帘笼向阁房去了。
邵子期凝眉思忖了半晌,便将心内测度尽数说出。
邵子期扭身腻了上去,小声探听道:“好姐姐,这此中究竟是何原因,你且奉告我吧。”
“这荷香倒配得上姐姐。”邵子期朗声赞了一句好,未多时,又面露可惜之色,叹声道:“可惜只取用这荷花插瓶,少了凹凸错落之态,未免单调了些。”
正当时,忽听得门外一声娇笑,红凝打了帘笼,自外间出去,手中尤抱着才撷的荷花。还未及子期相问,红凝便笑道:“二女人如果细探此中原因,我倒是晓得的。”
“这信儿总得有个出处才是。”红凝道。
红凝自小奉侍邵子姜,那里不知她何种性儿,且顾念着子姜面皮薄,必是羞然难言。遂开口问道:“二女人那里来的动静,可别是不知那里听来的荒信儿,叫我们白欢畅一场。”
邵子姜也不睬他,只一味地掐针急绣,低首不语。
“二女人好细的心机。”红凝眉间微动,面露惊奇,诧异道。“谢家二爷名唤谢庭玉,可不是冲撞了那玉字。女人常日里闲读,凡书中有个‘玉’字,皆念作‘瑜’字。写字时,若遇着这‘玉’字,也书作那‘瑜’字。常常如是,只我就瞧见了不止一次。”
那红凝也是个机警人儿,那里不知是自家女人。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闷笑不语,只当未曾瞧见,自转了话头。
“这有甚么说不得的。”红凝挑了黛眉,朗声道:“莫非女人不知二女人的性子,今儿如果寻不得此中细由,怎肯等闲罢休的。”
邵子期如何肯依,遂涎皮赖脸地凑了上去,点头晃脑的说道:“方才那《小戎》一诗中,‘言念君子,温其如瑜’这句中的瑜字,我怎记得另有其玉呢。”
“要想镇住我,但是得好好修炼修炼。”邵子期夸口说道。
邵子期捂嘴偷笑,倏然提了声言,促狭道:“及过些日子,姐姐也不必借诗抒怀了,我这个姐夫……现在想是正在快马归京的路上了吧。”
邵子期随声点首,恳然道:“还是红凝姐姐晓得我。”
“我方才瞧见姐姐钞缮的《国风·秦风·小戎》的素笺,便发觉了非常。姐姐夙来谨慎,又怎会有鲁鱼亥豕这类细误,将‘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一句中的‘玉’字错写成‘瑜’字。且方才听姐姐与你所争之言,必是这‘玉’字犯了或人名讳。”
邵子期见子姜如此羞然,不由抿嘴轻笑道:“姐姐自幼便同哥哥承蒙庭训,想是不会有这类笔误之失的。如此观之,怕是别有它意吧。”邵子期满眸深怀促狭意,出口便是打趣言。
“若不是准信儿,我能巴巴的来?是方才爹爹说的,我不过还是传话儿。”邵子期瘪了嘴角,瓮声说道。“金陵一带山匪流寇征剿殆尽,圣上着平叛雄师本日班师回朝。那谢家二爷既是军中将领,可不是要随军而归。”
一时候,纤手重挽针如飞,绣线如笔话经纬。不过半晌间,那莲瓣上便滚了颗翠玉珠儿,将落不得落,印着碧叶澄塘,晶亮亮的甚是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