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辛夷梳洗毕,端坐于次间临窗大炕上,等着子姜姊妹俩来请晨安。未几时,便听得廊下小丫头叽叽喳喳地谈笑声。
次日,天气尚早,邵长韫便换了身见客衣裳,自去外间书房会友。
要知月朔日又有何新奇事儿,且听下回分辩。
沈辛夷自外间出去,见邵长韫正斜倚窗前,唇角遂扬起了丝丝温和笑意,打趣道:“那里就这般饿了,巴巴的靠着窗儿瞧。”
沈辛夷顺了顺胸口,尤不放心道:“谢家两子,可有受伤?”
沈辛夷伸手拉了子期上炕,搂入怀里,笑道:“也就是你,来请个安也闹出这般动静,恐怕别人不知是你。”
“到时亦将子姜带上,也显得虔诚些。”沈辛夷目色明灭,声音益发清澈起来,“只是子牧不在家中,未有男人,出门自是不便,如此恐要劳烦韫郎相伴了。”
两人一行走,一行谈笑打闹,待转过雕花隔扇,邵子期才收了玩闹之色,恭谨请了沈辛夷晨安。
“月朔日倒未有外客,随你们一道便是。”邵长韫悄悄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几不成闻地清嘲笑意,微微抬手将盏中余茶尽数饮尽。
彼时,定国公府的后院当中,大家皆是行动仓促、衣不沾地,均为月朔日皇觉寺烧香一事做筹办。
檐下盏盏素绢宫灯,如星似火,照亮层层暗夜墨潮。逾时,一个袅袅身影自远处婀娜而至。邵长韫眸中精光顿闪,面上异色渐次消逝于暗夜清风之间。
素笺上所书的十字之言,勾起了邵长韫深藏于心底的一桩陈年旧事。目今,府内耳目浩繁,眼线遍及。邵长韫目光缓缓游动,他不知本身是否该赴此次之约。
邵长韫只顺手拣了几块蜜汁黄瓜吃了,便收了筷子。心中转念一想,状似偶然道:“子姜出阁的一应物件可齐备了。”
现在且说这邵长韫独立窗前,面如深潭不知源,眸似寒霜冰雪刃。
邵长韫轻言含笑道:“辛夷去了这般久,但是做了甚么希奇吃食?”
邵长韫见沈辛夷突然变了神采,才缓缓说道:“征剿雄师还未及出金陵,便遭小股流寇搏命反攻。所幸谢家小子批示恰当,且又是些流民散众,只不过阻了归程,未有大碍的。”
沈辛夷心底一凛,神采惶然道:“圣上温谕待庭玉归京,便择日结婚。其间自征剿雄师拔营起行而算,已有一月之久。算算日子,也不过这几日,征剿雄师便可归京。若按圣上温谕而行,又如何赶得及。莫不是生了甚么变故?”
“娘亲如果不喜,我今后做个锯嘴葫芦便是。”邵子期自挑眉说道。
邵子期腻在沈辛夷怀里,撒赖道:“娘亲摸摸,我热的跟个火炉子似得,那里用得。”
秋玉赶前几步,挑了帘笼,见是子期一人从帘后转了出去,遂施礼道:“二女人安好,今儿但是趁早。”
邵长韫哂笑一声,轻飘飘地说道:“谢家人,皆是刀刃上滚过来的。此番只是些残兵,如果是以挂了彩,也当不得这谢姓。只不过,算算日子,怕是赶不及圣上的万寿华诞了。”
沈辛夷侧首细想了半晌,摸索道:“子姜前儿倒刚绣了一副并蒂莲花图,子期说好,不若差人裱好,做件插屏,也算个物件。只是这日子上,怕是赶不及。”
邵子期一听,自是得了意,非要跟了去才是。沈辛夷让她揉搓得哭笑不得,且又拧她不过,只得承诺。
沈辛夷因子期年幼,恐出缺失。又将子期身边大丫环名唤朗月的,叫来细细叮嘱了一番才罢。
沈辛夷合手拜了两下,虔诚道:“阿弥陀佛,真是佛爷保佑,人无事便是大安。”
“这一档的器玩摆件俱是按着子姜的爱好选的,才未曾备下很多。且距圣上圣旨告谕的婚期将近,邃密些的物件不好寻,这才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