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寄素内心有些发冷,这位天子,竟然没认出本身的亲生女儿。为人父母,不管平时有多偏疼,也不该连亲生骨肉都认不出来!
碧瑶夫人挽起周慧帝的手,小声提示:“皇上,这是长春阁的瑛华,钱妃的女儿,您忘了?”
碧瑶夫人笑意盈盈:“不巧前儿个双君也病了,我因忙着顾问她,一时没看管到长春阁,让你受委曲了。那些主子不诚恳,你尽管打发她们,不消顾及我的面子。这一次实在是我忽视了,前几天外务府方才把新进宫的宫女送到内廷司,她们都是管事嬷嬷经心遴选的可儿儿,知冷知热,诚恳本分,还没发到各宫去当差,你第一个去内廷司遴选,看谁扎眼,就让谁跟着伏侍你。”
目光转到一旁的薛寄素身上,“瑛华今儿个来给臣妾存候,可贵她一份孝心,臣妾想让她留下来,一道咀嚼皇上亲手猎的野味。”
不幸薛二叔和田氏的一双后代,还不满十岁,也成了刀下亡魂。
薛寄素有些坐立难安,她急需晓得西宁国京师到底是甚么状况。
育碧公主周双君,是周瑛华的姐姐,碧瑶夫人的女儿。
一旁的薛寄素听到“田家”两个字,神采骤变。
这男人头戴金冠,身着一件宝蓝色神仙繁华纹常服,面貌只是平平,但言谈间器宇轩昂,威势实足。
现在天下三分,北边是北齐国,南边是南吴国,西边则是西宁国。
周慧帝当即道:“赐给太薇公主。”
碧瑶夫人踌躇半晌,温言挽留她:“前儿个皇上出宫打猎,得了好些鹿肉野味,小厨房的烧鹿肉做得很好,瑛华不如留下来陪我一道用膳,也好尝尝你父皇亲手猎的鹿肉。”
各国大族之间,也能互通婚姻。
田家只要一个通事舍人田文通,官职寒微。薛家被灭族之时,田氏这个异国出身的女眷没能躲过噩运,和丈夫一起,惨死在西宁京师的菜市口。
从快意她们说的年号来推算,现在应当是薛家被族灭以后的头一年,崔泠已经风风景光将孟巧曼娶进侯府,刘皇后退居冷宫,朝中是孟丞相一手遮天。
回到长春阁,称心和快意赶紧命粗使宫女去膳房催饭食。
薛寄素是永宁侯夫人,生前常和京师的贵妇人们打交道。非论是西宁国人,还是南吴国人,亦或是北齐国人,提起吴国的碧瑶夫人,向来只要奖饰她仙颜的,鲜少有人诽谤她的名誉。
碧瑶夫人脸上一阵薄红,斜睨周慧帝一眼,嗔道:“皇上,臣妾只是咳了两下,不碍事的。”
相互酬酢了几句,眼看快到用午膳的风景,薛寄素直言告别。
快意记得太薇公主的叮咛,赶紧道:“还请公公留步,不知那西宁国的使臣,是甚么官职?当今下榻那边?”
碧瑶夫人的企图很简朴,一来,让周慧帝亲眼看到她的贤惠漂亮,免得今后傅皇后拿余嬷嬷的事调侃她;二来,让太薇公主明白,天子早就将她这个女儿忘得一干二净,她若想在皇宫中站稳脚根,只能挑选投奔椒房殿。
碧瑶夫人的寝宫名为椒房殿,寄意昔日汉武帝对陈皇后的椒房之宠。
宿世,她的婆母永宁侯老夫人孟氏性子刁钻,丈夫崔泠疏离冷酷,为了讨得婆母和丈夫的欢心,她收起闺阁蜜斯的娇气,千依百顺,做小伏低,任打任骂,毫无牢骚,足足当了七年的孝敬媳妇。
她的哑忍和涵养,就是在那七年间渐渐打磨出来的。
薛寄素跟着罗衣酒保走进东配房,规端方矩向碧瑶夫人问安。
快意接过雕花匣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鼓囊囊的荷包,塞到寺人手内心:“大热天的,劳公公大老远走这么一趟,这是给公公润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