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一人从胸膛各自起伏、暗自咬牙的几名少年中奔出，已将刘乐拦在门槛之前。
“当时，芳姨笑了，似是不屑柳郎，说，‘你嫌娘亲薄恩，今儿你算是见地到了吧？如果个诚恳人，怎会来我西风楼喝花酒？说是受一众弟兄撺掇，倒是你傻！’”
赵杏听此，沉默不言，那柳生的品性，她当日便已看出。但是，无声大哥本来说的那句话才对，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世人一时回想起涉世以来的各种情面冷暖，都一时沉默，最后还是赵杏一刮鼻子，道：“来，我们到京兆尹杨守敬那边验验尸身。”
芳姨一双眼睛大睁，却甚么也做不了，抵挡不了，直到血洞穴半身，轰然颠仆在地，仍死死睁着一双眼睛。
世人一时面面相觑。
白吟霜的声音如流水，沉寂而平和，厥后的事情在她的语气中变得越来越安好，安好得竟如同论述的是旁人故事。
赵杏将咬得死紧的牙稍稍松开，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答她，逼迫般地残暴问道：“霜儿，厥后如何？魏利散怎会放了你?”
白吟霜低声问道：“错在那里？”
白吟霜说此话时，那窈窕、小巧而动听的身子，在世人目光下不住悄悄颤抖着，看来是那么娇美荏弱，楚楚不幸。
刘乐一向听着、忍着，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一袖拂掉桌上统统茶具，霍地站起来便往外冲。
赵杏缓缓道出，白吟霜亦缓缓点头。秦霜神采发白。
“是，”向来话语未几的秦霜和清风、皇影相视一眼，也看向被赵杏悄悄搀起的白吟霜，道：“霜儿女人，公主所言不差，与那懦夫柳生比拟，女人已经很好，此事错不在你，你切莫再自责了，这案我们张大人必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必不宽恕那楼兰牲口！”
除非，白吟霜扯谎。
她一下怔住，又听得张安世微微厉声道：“刘小乐你给我返来，你如许只会好事。”
魏利散闻之，眸色一寒，手中剑柄一紧，那剑尖微旋，与柳生体内渐渐碾过。
“面瘫，你滚蛋，我要去杀了魏利散那贱人！欺人太过、欺人太过！娼・妓另有情呢，我大汉的子民不能由他这般欺负！”刘乐红着眼睛，像只发怒的小母老虎。
他话音方落，却听得赵杏低叹一声，“错了，霜儿，你确切错了。你们都错了。”
赵杏鼻中酸涩，却不知是为谁，是为白吟霜，还是为那些死去的人？
那芳姨惊得一骨碌跪到地上，连连叩首，“太子饶命，饶过我们这几条贱命吧，求你了，芳姨给你叩首，求你了……”
世民气中一凛，细看。
魏利散哪听得出来，他本也不将这些女人当人看，嘲笑一声，过去清荷心口踹去。清荷倒地，他想也不想，反手一戳，一剑钉进她脸门。不幸那清荷眼睛翻得一翻，已殒了命。
“她说着，又将先前拿走的银镯子给我戴上，说是好歹拿点东西，才不至于太亏了去。”
“你叫我说甚么呢，我还能说甚么好呢。厥后，我便眼睁睁看着魏利散轻笑撤剑，柳郎缓缓关门拜别……”
刘乐瞥她一眼，道：“你如何错了？你总算有情有义，不像那柳生！”
魏利散大怒，拔剑便刺。
惊云却冷冷道：“连你师父也扳这太子不过，你凭甚么畴昔？”
白吟霜听着，心疼难抑，身子一颤，几近跌倒。
赵杏转头看她，眼中微有湿热，却像她一样，砌了个笑意，道：“六合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贤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若不能一往而情深，不若守中。”
“既是贱命，留来何用？是你这老母猪教诲无方，你最该死――”魏利散眯眸反诘，从芙雪尸上抽起剑身，反手一捅，往芳姨身上一剑一剑刺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