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清生性高傲,说是飞扬放肆都不为过,固然没有说出报歉的话,但态度上较着是低头了。这在他来讲,已是非常可贵了。
顾怀清想通了这一点,胸中的郁结一扫而空,便想当即调转马头,重返沈府。
破案起早摸黑,累死累活的,万一查出来成果不如圣意,有过无功,吃力不奉迎。在段明臣看来,顾怀清还真不如在宫里当个得宠的公公,来的更有前程。
“顾大人这么说,段某不敢当,只望你不要再因私怨而伤人。”
半晌的失神以后,顾怀清规复了明智,心中微恼,抬手劈出一掌,在沉寂的湖心激起一声巨响。然后,他游回岸边,披上衣衫,升起篝火,一边披垂着头发烤火,一边闭目深思。
压抑的喘气愈焦炙促,湖心渐生波澜,漾起一圈圈波纹,半晌以后,复又归于沉寂。
顾怀清深吸一口气,昂首四顾,瞥见不远处有一个净水湖。
“你放心,阿谁沈豫竹我不会再动他。”顾怀清慎重其事的包管,“起码在此案未告终之前,我不会动他。”
比及这案子结了,再跟那色/胚算总账!顾怀清低垂的眼角透暴露一丝戾气,但很快掩蔽起来。
此时他身处都城郊野,四周渺无火食。就算有人,他也不能做甚么,毕竟身材的奥妙绝对不能被人晓得。
段明臣想晓得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便共同的给他倒了杯茶。
顾怀清吃饱喝足,用手帕擦洁净嘴,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喂,我有话要跟你说。”
十几双筷子同时开动,缓慢的扒拉碗里的饭菜,一时候只听到嚼咽食品的声音。
管家很有眼色,立即道:“段大人和诸位锦衣卫大人查案辛苦了一天,老奴让厨房筹办了简朴的饭菜,若不嫌弃,便在沈府用晚膳吧?”
顾怀清垂下视线,压抑住内心的暴躁,低头小声道:“明天白日的事,是我太打动了。”
段明臣一怔,顾怀清去而复返,这倒是出乎他的料想以外。原觉得顾怀清被本身的话气跑,今后放手不管这桩案子,那样的话,段明臣的目标也就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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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清任由他打量,也不说话,用心咬动手里的白面馒头,吃完馒头,又捧着猪蹄啃。他吃得很快,但吃相却很文雅,就连啃猪蹄的模样都不会让人感觉卤莽。
顾怀清持续低着头,道:“你说得没错,皇上旨意,你为主我为辅,我不该自作主张,应战你的权威。我……我今后不会再令你难堪了。”
顾怀清大摇大摆的闯出去,一屁股坐在他的劈面,目光扫过一片狼籍的餐桌,最后将段明臣的碗抢畴昔,埋头吃起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
看惯了顾怀清平时的锋芒毕露,这会儿低眉扎眼的模样倒是格外灵巧,像个闯了祸认错的小孩,令人不忍心指责他。
段明臣固然鉴定凶手应当还在府中,但在如此重兵戒严之下,猜想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因而便接管了管家的美意。
“行了行了,不就是听你的嘛?今后我都会唯你马首是瞻!”顾怀清满口承诺下来,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有个要求……”
段明臣全神灌输的在查案,若不是管家提示,他几近都健忘顾怀清这茬事了,当下不觉得然的摆摆手道:“顾大人想来已经回宫了,不必等他。”
段明臣的话,一方面是警告他,让他不要喧宾夺主,另一方面倒是用心激愤他,想把他逼走。如果本身真的一走了之,那岂不是正中段明臣的下怀,让他称心快意了?
管家担忧的看了段明臣一眼,顾怀清是东厂红人,又深受天子宠任,看他气鼓鼓跑出去的模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看段明臣气定神闲的,管家也就不再多说,遵循他的叮咛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