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阿沅提起了那女尸,满庭芳那双幽魂普通板滞的眼突地有了焦距,将戏服水袖一抛一扬,便依着戏里的步态徐行而至石棺前。
阿沅见状赶紧让了开去,朝着洞口的位置又挪近了几分。
阿沅将那惊惧压了一压,不动声色地今后退了两步,稳住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满庭芳原是名响昆明城的乾旦名角儿,虽是七尺男儿也有技艺傍身,可将那两弯柳眉描上、再把朱唇点红,一番妆点后脸上便是一幅国色天香。凡一开腔,定是合座彩。
迷含混糊中阿沅被一曲幽怨的西厢唱曲惊醒, 晕沉沉的脑袋重得如千斤压顶, 周身还是是麻痹,循着那唱戏的声音艰巨地翻开眼皮, 面前是模恍惚糊一缕人影。那人影似是穿戴旦角的戏服上衫, 美艳至极也妖异至极,飘忽忽荡在面前竟如一缕幽灵普通。
“芳老板,你将我带到此处意欲何为?”阿沅抬高声线,尽量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此生可贵有恋人,宿世烧了断头香……”
挣扎着猛地起家甩了甩头,阿沅大口吸着气, 复又将目光投向那幽灵般的人影。
恍惚的视野好一番凝神方才看清了那“幽灵”的样貌,却本来面前之人恰是那名旦满庭芳。此时的他身穿戏服,一张本来绝色美艳的脸上毫无半点赤色, 举手投足间虽还是那戏骨的讲求,可这里头恰好却又多了几分不似活人的诡态。
阿沅见状,本来好不轻易稳住的心境此时又是一惊,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一转念,阿沅俄然想起了身后这具由来蹊跷的女尸,遂将手一抬,指着石棺扬声道:
瑛儿?阿沅忽而转念一想,玉露画中的人和石棺里此人样貌相称,恰是那孙家蜜斯孙瑛,遂将方才的惊惧换做淡定。
一回身,便见那满庭芳目光板滞,神采煞白地看着她。
阿沅背脊一凉,将将挪开的步子又不动声色地收了返来。满庭芳在戏台上虽是个身躯美好的旦角儿,但现下这番景象阿沅不知他工夫拳脚真假,现下她孤身一人应对他,加上这一洞摸不清套路的诡异气象,激愤他拼个玉碎瓦全实在不是上策。
满庭芳沙哑的声线真假交汇,夹着哭腔的声音让阿沅不由瘆得咬了咬牙。
阿沅见状不由地又退了一步,退到石棺抵住她小腿肚方才一惊敏捷把腿收回,道:“笑话,你一个大活人,饿了天然是去用饭食,怎的要喝生人血?”
端倪间神采稳了稳,阿沅定定神,冲着目带血泪的满庭芳道:“人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分袂,求不得……哎!”
阿沅见他重视力完整转移到了石棺和女尸上,正深思着回身遁走,却听满庭芳嘶哑的声音在身后悠悠道:“你要去哪儿……”
满庭芳闻言,流着血泪的眼怔怔地看向阿沅,独自悠悠道:“爱分袂,求不得……”
阿沅边在心内考虑着此事的蹊跷之处,边又悠悠取出了寨子里山匪们联络用的竹哨,将之放在唇边,道:“只道是世事无常,苦了你们这对有情的人……”
还未等阿沅反应过来,那虫子便挪动周身密密麻麻细如游丝的脚淅淅索索领着十余只一样的虫子乌泱泱爬了出来,相互簇拥着飞速挤着钻进了女尸的耳朵里没了踪迹,那几只百足虫一钻入女尸耳朵便见它们藏在女尸皮肤下将皮肤撑着鼓出几个包来,那些被鼓出的包顺着女尸耳根移到脸颊再到额头处,只听嘶嘶几声闷响混着浆液搅动的声音一落那些虫子便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