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的莲藕和菜薹驰名天下,武昌府宝通禅寺四周长的菜薹更是贡品,特别是夏季落雪以后的菜薹滋味最为清甜,老百姓想吃也没处买,只供达官朱紫享用。其他处所也能种菜薹,但味道就是没有武昌府的好。刚落过雪,傅四老爷押送一船新奇的莲藕、菜薹到开封府送人,王叔去船埠寻人的时候,认出傅家的船泊在那边,大喜过望。
趁王叔不在,云英向韩氏道:“娘,我有话和你说。”
婆子拿着两对丁香耳坠子放在云英耳边比了比,笑着道:“姐儿该穿耳洞了。”
咕咚咕咚几大杯热茶下肚,韩氏心头的肝火渐渐停歇,她冷哼一声,“等把你爹的后事办好了,我们本身过本身的。”
韩氏这才罢了。
到了船埠,王叔领着韩氏和云英上船。
韩氏到处摸来摸去,奇怪这个,奇怪阿谁,漫不经心道:“你四叔是个好人,他哭成那样,我不美意义问他――管他呢,到了黄州县再说。”
本来这就是那位以一人之力撑起全部傅家的傅四老爷。
王叔在一旁跟着抹眼泪,看韩氏发慌,小声提示道:“娘子,这是家里的四老爷。”
韩氏手足无措,云英只得起家代为回礼,“侄女拜见四叔。”
相互厮见过,说了些傅老迈还活着时的事情,痛哭一场,眼看天气不早,傅四老爷擦干眼泪,叮咛摆布侍从筹办解缆。
婆子赶紧拦着,“娘子莫急,这时节太冷了,来年三月穿耳洞也不迟。”
韩氏却捂着肚子笑,感觉她板起脸说话的模样很好玩,“大丫,是不是没吃饱?”
韩氏本来盘算主张,比及了黄州县,必然要和傅家人好好掰扯掰扯。但真的见到傅四老爷了,她急得满头冒汗,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算起来,她们母女差未几大半年没吃上肉,韩氏曾笑言,群牧所的马都比她们吃得好。
云英吃得慢条斯理的,韩氏吃完一笼,一个劲催她,“快点吃,多吃几个!”
韩氏和云英跟着傅家人出了饭庄。
云英摇点头,决定长话短说,“娘,爹十多年没回籍,傅家给他娶了个娘子,还抱养了个儿子养在他名下……差未几有九年了。”
头一回坐肩舆,韩氏左看看,右瞧瞧,啧啧道:“晃来晃去的,也没那么舒畅嘛!”
王叔是傅家的老仆,看着傅四老爷长大的,说话没那么多顾忌,“官人勿要悲伤,现在寻到大老爷的妻儿了,安设娘子和小娘子要紧。”
大丫毕竟姓傅啊!
韩氏狼吞虎咽。
他脸上仍有泪痕,双眼哭得红肿,但涓滴不减严肃。
她想找傅四老爷问清楚,傅家到底筹办如那边理傅老迈“娶”了两个老婆的难堪状况?
她翻出旧袄子套在新衣内里。
王叔是偶然间碰到傅四老爷的。
侍从们悄悄纳罕,相互互换了个眼色:傅媛是族长傅老太爷的嫡女,傅月是四老爷本身的亲生女儿,傅桂是三老爷的女儿。英姐没了爹,四老爷不幸侄女,善待英姐,这没话说,但是对比着媛姐――这是不是过分了?
傅四老爷抬眼看她,“这就是英姐?”他双眼通红,满脸哀思,“公然和大哥一个模型刻出来的。”
待韩氏睡下,云英出了船舱,婆子问她:“姐儿是不是饿了?”
韩氏沐浴过后,换了身翠蓝棉袄、杏黄绫裙,连路都不会走了,“这么好的衣裳,蹭一下就脏了,如何舍得往身上穿!”
如何统统人都感觉她吃不饱?她真的不饿。
四老爷误信传言,觉得傅老迈死在外埠,费钞帮他娶了个老婆,娶的恰好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女,那家日子过得贫苦,侄女情愿为傅老迈守寡,只要傅家帮着赡养她老娘和兄弟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