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酒醉
以色事人,岂能悠长?
小小俄然走到妆台前,翻开一瓶药酒,撩开罗襟,把它涂在那块青紫上。
她是含苞欲放的鲜花,无拘无束地在膏壤中盛放。小小与她年纪相仿,倒是历风霜的瓶中花,花蕊已失,只是静候死期。
因为她一翻身就能见到罗丰那张对劲洋洋的脸。
她这么说着,手中按下十几枚银针。
那人皱着眉,奇道:“我要杀你,为何要拜?”
一个高雅名流不堪酒力,微微脱开了怀内的美姬。
小小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可从未见过这么多江湖能人,心头惶恐,又不敢问。
自京师到南蛮,达官朱紫、名流骚人,无不以瞻其芳泽为荣。传闻苏家向来不点烛,墙壁上都镶嵌着夜明珠。又传闻金陵王爷为请她到金陵来,竟令人造了一条极尽豪华的彩船,以宝玉为床,黄金为壁,珍珠为帐,为她制作起一间环球无双的香闺。更有人说连皇上都曾召她入宫,何如身份差异,只得忍痛割爱,遣回杭州。
脸颊上凉凉的。泪落连珠子,千种幽恨生。
世人见本来还是不能出来,不由纷繁为他感喟,却见他浑然不当一回事,又竖起大拇指赞叹罗家的公子好涵养。
她逃又逃不了,只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半点声音也不敢收回。
她斟了一杯酒,本身先啜了一小口,才娇滴滴地把朱唇留在杯上的红印那边奉到燕赤侠的唇边。
</strong>第一章成烬
苏小小怔怔地坐着,不觉泪水已滴湿了衣衿。
小小,苏小小。
“丈夫处世兮建功名,建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疯吟!”
燕赤侠忽而自语:“这丝绢差点要了你一条舌头。”
“你带我到那里去?”
小小冷冷哼了一声,学着他那种调子悠悠道:“贱妾今晚,还没喝到一滴酒。”
月淡风清的夜晚,远远近近,万家灯火。
一匹灰色的狼手持血红的剑,傲然卓立。
燕赤侠俄然呕出一口鲜血,溅在他的长剑上。他仰首不语,似在深思,又似在祷告。
燕赤侠沉声道:“燕某克日扳连苏女人甚多,这里,告罪了。”
小小的心又跳得好快好快,失声:“你如何出去的?”
“如何,三千两还买不到苏小小的一晚么?”狼的眼中闪出绿幽幽的光。
本来真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离聚散合,浮云聚散,不过平常。
苏小小梳洗结束,乘上一顶紫绸软轿,和笺子去了庙里上香。
“极好。”那人眼中显入迷采,“燕某毫不孤负所托。”说完,也不见甚么行动,那柄血红色的利刃已在手。
剑尖在燕赤侠手中。
“见一个,杀一个。”那人的神采阴暗起来。
竟然又是一条船。
吟罢,任凭火舌把红纸淹没,也把一颗破裂的心安葬。
万家灯火在他们身下淌过,此人有如暴风般疾奔。
苏阿姨被弄得胡涂了,不解地抚着她的长发,问:“女人,你没准被吓傻了吧,你没舌头还能说话吗?”
难怪苏阿姨笑成一朵鲜花,小小常日的身价只在百两高低。以这个身价,已足以平常百姓过好几年舒畅日子。三千两,那是绝高的天价了。
苏小小苦笑连连,没说一句话。
她严峻地闭起双眼,他的胸膛温热宽广,她俄然又不感觉那么惊骇了。
燕赤侠神采变得生硬,“这里?”
远处有烟波般的绿柳,模糊漏出一丝灯光。
燕赤侠抱着苏小小跃下画舫。一阵水声婉转,明月在天,舫去河空,柳烟婉转,统统如梦如幻。
杭州。天国之地,软尘凡万丈。
燕赤侠怀中的惜儿幽幽道:“望燕爷千万垂怜,莫要辞酒……”声音娇软,令人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