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倒是美，只是此女面上毫无活力，眼中空洞，长得再美，也不过是一具木头披上了一件美人的外皮罢了。”他把玩动手中的琉璃夜光杯，笑了一笑。“再者，这外套还是晋飞给披上的，朕看得实在兴趣寥寥啊。”
“请陛下三思，如果陛下今晚收了此女，明日官方将会如何传播？”
精怪死物蒙灵，本身就没有内丹，只要神思，没法聚气。就算有源源不竭的仙气流入她的体内，也会从她脚底双穴流出，没法在体内驻留下一丝一毫，这真气养心之法底子就是妄言。
传言南朝苏晋能通鬼神，一双天生良目看尽人三魂七魄，术法双绝，上祈天下敬地，天下无一事是他没法办到的。
“哦？”杨煜眉峰一挑，来了兴趣。“从已死之人手上得了一段沉香木？这倒是奇了，晋飞向来能得遇这些志怪之事。如此，朕倒有兴趣瞧上一瞧了。到底是甚么样的沉香木，才气让人死了也不得安生。”
“妖，是自六合之气、日月精华而凝神成丹的一种；怪，乃是死物蒙灵动之气而凝神的一种，无内丹，亦偶然。”
“陛下可知，固然同有一个精字，但这精怪与妖，倒是截然分歧的两种事物？”
“你们都散了吧。”
“沉香木？可――”
这一声便如同往水中放了白石，殿堂上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凝木面上无波无澜，双眼浮泛，直直地盯着火线，即便她本日的打扮可谓是倾国倾城，这木呆呆的神采却为她减色很多，姿容倒是比不上普通的绝色女子了。
“陛下！”边上一官员惊道，“此女乃是精怪，且自古以来红颜多祸国，还请陛下三思！”
大殿之上，那聚聚散散的萤火垂垂稳定下来，一阵轻风拂过，萤火点扑灭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桃红百花胡蝶裙、长发披落、眉间一点朱砂痣的素净女子。
竟然是南朝苏晋。
坐在他左上首的那中年男人身着玄黑五爪龙袍，头顶紫金龙冠，通俗冷冽的双眼半眯，兴趣缺缺地瞧着面前舞动的美人，偶尔闷一口酒下去。
苏晋便一点头：“还请陛下撤去歌舞。”
国师盯着凝木看了一会儿，缓缓笑了。
我心中迷惑，杨煜也是在一瞬的冷傲以后就微微皱了眉，似笑非笑道：“这便是……晋飞所说的上等沉香木？”
“尚无，还请陛下赐名。”
零零总总的劝谏此起彼伏，杨煜皱紧了眉，神采间便有了几分不快。
苏晋又是一笑。“红颜白骨不过转眼即逝，想必陛下也清楚。只是这一回，臣可不是为了给陛下进献美人的。”
苏晋把她推出来，是想干甚么？
现在的这个杨煜颓相并不较着，端倪之间的腐败之气固然不显，却仍然另有残存，想必此时恰是他前十年的在朝期间。
“不过是一具沉香木人罢了，朕还能为此沉迷不成？晋飞，此女可驰名讳？”
恰是凝木。
提及杨煜此人，我也是有所耳闻。
现在杨煜正兴趣寥寥地旁观着殿上歌舞，身边立着四个打着葵扇的宫女，宫女面向清秀，却并不像史乘上所说的那般“四女并美酒，吃苦无穷”。边上有一寺人察言观色，许是见杨煜神采厌倦，便上言奉承道：“陛下但是倦了？主子听闻李大人克日外洋返来，网罗到了几名绝色女子，可要――”
“不过是一具木人，也想要凝出心，那便唤做凝木吧，凝心成木，倒也符合。”
“倒也不愧为国色天香。”
他想干甚么？
只是……他雕凝木做甚么？
这是……南朝天子杨煜？
殿中灯火幽幽，更显清冷。
实在是因为此人在位期间前十年励精图治、归并天下、十年风调雨顺，德政德得高居天界功德榜第二位，而后十年又暴/政荒淫、盘据四起、灾荒不竭，天国恶鬼无数，戾气冲天，连六太子都被派下去弹压恶鬼弹压了七年。这等奇异的转折无不令当时统统神仙目瞪口呆，史乘里也是对他功过对半，乃至到了几百年后的明天，我偶有路过尘寰时，都能闻声有人争论这位杨煜到底是昏君还是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