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闭了嘴,张推官才终究捡着了说话的机遇,他先干咳一声:“珠儿,你有些规矩,人家大你六七岁呢,甚么这小子那小子的,这不是你该叫的。”
张推官道:“小孩子家,不要问这些事。你另有事和娘舅说吗?没有归去用饭罢,这个点了,你也该饿了。”
“……”
珠华其实在感情上能了解他,家里出了这么个货,真是妥妥败家的节拍,哪怕张兴文去青楼楚馆里浪荡呢,顶多败些银子,他胆小包天去勾搭汪蜜斯,一个弄不好,得把一家人都赔出来,汪知府是现成的上官,要清算张推官,随便从那里摸出一打小鞋来就够张推官穿不完了。
珠华眯起眼睛:“娘舅,你这是过河拆桥。”
好吧,这个打趣张推官赏识不了。珠华败兴隧道:“我真吓了一跳嘛,还好我顿时想起小娘舅来了。”
张推官这会看她的小脾气已经只能看出敬爱来了,暖和带笑地答复她:“放心罢,我又不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让你大舅母去问――这事我做父亲的本也不好同她开口。”
张推官僵了半天的脸终究暴露了一丝笑意:“你要娘舅现在和你说甚么?我也甚么都不晓得呢――总得问过了你二表姐才好说。”
不过看张推官老在那边运气也不是个结局,珠华欲和缓下氛围,就道:“娘舅,你不晓得,我刚听那汪蜜斯说甚么‘外甥女’不‘外甥女’的话,还觉得窗户内里的是你呢,可吓死我了。”
珠华眼里的没甚么倒是压垮张推官明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刹时肝火丈飙,举起手,重重一掌宣泄般地拍在了桌案上。
张推官:“……”
“……不会。”张推官有点想笑,这么点子年纪,倒这么会要面子。
他一贯觉得外甥女脾气乖张,不好教诲,可从她这么半晌都不迟误一得知就顿时报信看,她小事或许爱由着性子,不听人说,可大事并不胡涂,极拎得清此中轻重;因为他的忽视和老婆的病弱,张家实在对他们姐弟俩都有亏欠,她气度若略微窄一点,和他负气不奉告他,或拖一阵子再奉告他,张兴文在这空档里真找着机遇做出事来,那结果然是不堪假想,他和汪知府的死仇是结定了,到时哪怕他当着汪知府的面把张兴文打死都没用。
固然说,汪文苍不是张兴文那等只会花言巧语的模样货,张萱也不是汪兰若阿谁傻白甜,可世上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这中间要出了甚么岔子――
张兴文做得好梦,觉得坏了人家闺女就能如愿,他那好几年书竟是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别说汪知府了,就是张推官也不成能吃这个闷亏,宁肯把女儿改换身份充作孀妇二嫁,都不成能便宜这等贱人,腾脱手来渐渐摁死他才是真的。
――他本早已对这个拖后腿的异母弟弟不甚耐烦,发觉他在外甥女中毒事件里有怀疑后,更加心凉,只是因无实据,不便张扬,一时也拿不定该如何措置以是拖下来罢了,但这些事却如落雪般,一层层积在贰心头,越积越厚,终究不堪重负。
现在残阳渐退,暮色四合,室内没有点灯,张推官独立屋里,脸包庇在昏暗里,下定了决计。
张推官看出她欲言又止来了,忙道:“珠儿,但是中间另有甚么事?此事非同小可,你千万莫瞒着娘舅。”
啧,死要面子,不疼就怪了。珠华心中腹诽,要面子的老男人,不戳穿他啦。
这话也是。珠华被压服了,不过说到要问张萱,珠华未免要再追着他两句:“娘舅,我信赖你才奉告你的,你问二表姐的时候好好问,千万别骂她,不然她生了气,觉得我是个告状精,今后都不睬我了,我就每天来赖在这里不走,让你公事都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