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郎君寂静。
莫能与之不异者,便是嵇叔夜亦不能为矣!
如果和尚再辩,亦只能辩言辞,而不得再论其他。此已非关辩论,而在刘浓本心!其终不敢忘:毕生追索,便是所行便是所愿,哪怕再如何举步维艰,亦不肯变动!
刘浓揖手笑道:“如有缘法,应为缘自故。请道人示题!”
和尚抚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半晌,笑道:“非也,缘法安闲,在因在果,万物皆在此中;缘法不成离,岂可分人、事也!刘郎君需知,人行事,而事导人也!”
半晌,揖手道:“受教也,支遁痴顽,几乎为相而相矣!”
刘浓双手按弦,按音轻散,而眉间纯纯笑意尽展,微微朝着支遁阖首表示,随后干脆就着此时表情,单指一撩!
刘浓行礼,恰与此时,恰好行至松墙绝顶,已至内院口。回顾望一眼短短百步的松墙,心中不由得感概:百步便是天涯,百步便是尘凡表里啊。
孙盛拂平心中燎音,叹道:华亭美鹤刘瞻箦,高慢且标矣……
“嗡咚……”
华袍郎君猛地侧首看向刘浓,而后者却仿若未觉,犹自温雅的笑着。
华袍郎君嘿嘿一笑,伸手捉起案上茶碗,一口饮尽,渍渍赞道:“妙哉!汝之缘法若与茶道相较,萧然宁取后者也!”
微微倚案,两鹤眷恋,神态闲然!
“理应如此矣!”
“然也!梅花三弄,聪明显矣!”
“仙嗡!”
“嗯……”
听闻此言,刘浓神情一怔,随即脸红若朱玉,只觉耳际滚烫似火燎,从速垂首挽礼道:“支郎君,休得讽刺刘浓,岂敢与高渐离相较!”
阳光漫过院墙,斜射古松,投下斑影如虹。
支遁如有所思的慢声回应,待见刘浓脸上异色愈来愈显,随即洒然一笑,长身而起,笑道:“刘郎君,既已过得第二问,莫若一举作三也!”
据其所知,支遁极喜这对幼鹤,日日恐其飞走。得朋友建议后,便将幼鹤的羽翅不时修剪,使其不能飞。幼鹤长大后,想飞却飞起不来。不幸兮兮的眼神将其震惊,其心有所感便不再剪翅,放鹤高飞。
两鹤扑腾翅膀腾跃争食,好似翩翩作舞。
缓缓,九天寰宇,落下一叶。随风而荡,飘飘洒洒,不知将归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