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亦觉好笑,幸而尚未入口,不然真与卫协一样痴了。思及卫协,便想起他与王羲之回赠之礼来,果然特别。卫协送的尚好,是一幅《春雨润山图》,画风极妙与其昔日相较大有精益;刘浓恰是得其画作激起灵感,再得陆舒窈暗传笔法,才敢行这幅《夏季桃亭》全景图。而王羲之所赠公然不出其风采,白母鹅一只,前来侍从言:王小郎君说白将军太孤傲,名字已取好:白牡丹!
嫣醉只要不在杨少柳身边,便有些肆无顾忌,挥着白鱼将来福逼开,随后大声道:“小郎君,我家小娘子说了,主母喜吃鱼,拿去,早晨熬汤喝!”
“是,小郎君!”
“嗯?谁……”
刘浓瞅一眼那巨大的鲈鱼,见其活蹦乱跳的,想起新奇的鲈鱼确切味美,便笑道:“嗯,来福拿着吧,早晨叫嫣醉一起……”
车内传出一声冷喝。
此时,几辆牛车停靠于庄门前。
待其一走,儒袍中年人挺身大步迈入庄中,四下一阵打量,嘴间轻展,淡然笑道:“我们便在此地,会会那县丞张芳吧!”
来福笑道:“小郎君放心,刚才陆氏侍从已将陆郎君所言道出,碎湖已赠酒十坛,装了满满一车呢。不过,我们吴县有酒庄,陆郎君为何舍近求远呢?”
此时桃花尽凋,落红随雨润得林间似染一层朱。林中深处,碧绿潭水浑似玉,四绕六角风亭,条条巨大的鲈鱼穿棱来去。
刘浓放声大笑,随即问道:“陆氏侍从安在?”
刘浓好整以暇的坐在案后,拇指轻叩着食指,忍住心中股股笑意,暗中则在腹诽。非是他成心若此,实是杨少柳行事向来不顾及别人,一来就把他的芥香给推了,说不恼亦有些不痛快呀……
闻言,一个身着葛衫的郎君眉间轻挑,从速笑道:“李先生你们远道而来,又得县上名医余郎中保举,我见李先生侍父纯孝,这才以如此昂贵的……此地最适静养……独此一户……”
刘浓淡然笑道:“这个,我亦不知!”岂会不知啊,陆纳此举不过掩人耳目尔!
静湛如镜的潭中顿时白鱼飞舞,掀起浪花朵朵。此中有一条极是英勇,将要跃出水面时尾巴猛地一拍,竟临空高涨三尺。嫣醉大喜,于千钧一发之际,伸手一探将其抓住,两手捧在怀里,随后嘻嘻笑道:“夜拂,瞧你钓了半天,所钓的鱼,都没我这条大!”
怕是你想吃吧!
墨璃惊呼:“小郎君,喝不得!”
……
杨少柳略作思考,仿似也觉两种截然分歧的香燎在一起,有些不大风俗,朝着嫣醉微一点头;嫣醉天然知意,竟将案上的芥香炉一端,拿至后室搁着去了。
言罢,将手一拍,簇簇青袍连续闪现,中夹一点殷红。
闻言,转动的墨条稍顿,刘浓缓缓抬开端来,浅笑道:“来福,别担忧,此事尚不至劳烦参军。不过,倒是能够让参军刺探一下。嗯,我修书一封,明日你遣人送至建康!”
嫣醉嘴巴一翘,抱着扑通乱跳的鱼回身便走,待行至亭口时,脚步放缓,低声道:“小娘子,嫣醉捉了条大鱼,我们早晨熬汤喝,可好?”
“格格……”
“仙嗡!”
“啪!”
“哦!”
……
刘浓洒然一笑,挥着宽袖向庄熟行去。
来福与嫣醉沿着山梯而来,嫣醉几度想要超出来福,但是他仗着体格魁伟不让道,气得嫣醉嘟着嘴将手中明白鱼一挥,想用鱼尾巴抽他脑袋。
车中人迎帘而出,约模三十来岁,脸孔长得浅显,眉色松驰隐显哀意。站在车辕上,昂首瞅了瞅树上乱鸣的夏蝉,心中烦燥,说道:“叫人,以竹竿赶之。若赶不尽,责十杖!”
车夫突然回拉缰绳,青牛吃痛,脖子猛地一歪,原地打得半转方才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