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李催渭然一叹,初闻小郎君任女儿为大管事,其不见忧色反极是忐忑,深怕小郎君仓促作决,更怕女儿难当此任;其心中实在早作决定本年上报中等田,为摸索女儿才用心提及世家暗例,焉知女儿竟一点亦不比本身差,且方方面面辩晰的头头是道。心道:女儿长大了,心机细致,到处皆顾,且晓得轻重分寸!尚是小郎君能识人哪……
来福歪身一瞅,见小郎君尚在早食,便按着剑侍在门口。
淡淡的声音自阁房响起,随后便是哗哗的水声;少倾,声响渐弱,随后烛影一摇,绝美郎君只着中衣行出。留颜正弯身搁袍,被那暖风一熏,心中怦的一跳,缓缓昂首悄眼一溜,暗赞:我们小郎君,可真都雅!
……
绣帘内。
“嗯!”
夏至有蝉!
……
“小郎君,我在!”
由不得其不怒,自六年前初见刘浓,他便晓得这刘小郎君的隽誉:八岁之龄得名于建康新亭,郗公赞言其珠联生辉,与王氏小郎君并论;不但得侨居江东之义阳朱氏看中,更与累世巨阀卫氏、王氏互有来往。王氏、卫氏不消论,那是天下门阀庭柱,等闲士族运营百年亦难望其项背。
身份有别矣!
刘浓身着月色箭袍,手持阔剑于古槐下练剑,但见剑光如雪、月袍腾挪,趁着回旋时双足猛地在树杆上借力一蹬,腾空回身疾刺。
“阿爹,上车再说。”
“瞻箦!”
丁晦一起疾行,心机数转既乱且杂,细数近些年来关于这刘小郎君的各种传闻,不由汗染背心而不知;恰逢一缕晨风拂绕,恍觉背后幽凉渗渗。
来福晓得小朗君重礼念情,开朗应得一声,便欲命人去备琉璃,却见碎湖引着两名白袍穿月洞而来,而白袍手中捧着的恰是琉璃木盒。
听闻,前些日子郗公虽与其暗解婚约,然其并未见涓滴荒颓,竟作啸于虎丘、奋而振翅、鸣啼长空,尽折一干世家后辈于袍前,名誉名誉不减反增。据闻,刚至陆氏庄园探友而归……
浴室轻烟,燎燎满盈。
刘浓踩着木屐,挥着宽袖,边行边道:“我们既是拜访,理应前去庄府,岂有去县府之理;如果丁府君不在,亦可先投名刺,以示尊敬。”
闻其所言,刘浓时尔点头,时尔深思,最后满脸染尽笑意,暗中畅怀不已,心道:自小便知碎湖聪明好学,殊不知竟如此善于理事,庄中表里事件有她看顾甚好!嗯,再得刘訚摒挡商事,罗环蓄养部曲,若诸事皆顺,我便可用心致外矣……
言至此处,似想起甚,回身道:“再备一套琉璃!”
周勰?
“是,小郎君!”
墨璃见晨光尚早,柔声道:“小郎君,再添一碗否?”
“嗯!”
“唰!”
言至此处,其一声长叹,若不进品,终是欠人之情;若进品,则交纳之粮又过量。
“啪!”
碎湖挑开半张帘,李催面显踌躇想坐后车,却听女儿嗔道:“阿爹!!”
近身女婢低声问道:“小娘子,天气已晚,我们真不进由拳吗?”
“刘氏,哪个刘氏?”软糯的声音传出,绵得民气生酥麻。
碎湖慢声回应,稍稍作想,柔声问道:“阿爹,可有承诺甚?”
碎湖待阿爹神采安稳下来,问道:“阿爹,丁府君可有说甚?”
碎湖一声轻唤,却见阿爹犹自发楞未醒,不由得略略减轻声音,再唤:“阿爹!!”
“嗡!”
女婢见小女郎神采忧愁,从速出言欣喜,随后虔诚祈福:“三官大帝,我家小娘子几乎连命亦没了,求您们感念小娘子心诚致极,必然得保佑小郎君早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