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候后。
刘浓踏出室来,望了一眼苍茫细雨,揉了揉涨痛的眉心,与顾君孝对膝终夜,饶是他聪明绝伦,现下已是头昏脑涨,暗觉两侧太阳穴如针作刺。
刘浓揖手道:“华亭刘浓。”
“去顾氏!”
“格喔喔……”
婢女在身后问道:“郎君,几时起行?”
美郎君笑了,看着漫天细雨笑得暖和而由心,顾君孝终是意动,而部曲既出,想必驸马都尉顾众也衡量有定!苦心人,天不负……(未完待续。)
一声鸡啼,车走陆氏,再见华榕。
陆老快步而出,皱着吊眼眉打量刘浓,沉声道:“小小少年郎,当真不智乎?”
婢女双肩悄悄一颤,理了理纹角一侧的乱丝,笑道:“婢子早老了,可郎君却不老,郎君刚过而立,合法鼎盛之时也。”
“扑通……”
黑八哥转动着黑不溜湫的眼睛,挥动了一下翅膀,大声叫道:“壮哉,威武哉!”
骆隆身形一滞,缓缓回顾,谛视着垂首的老婢,裂嘴一笑:“快了,也许几日,亦或……”言至此处一顿,指着笼中鸟,淡声道:“若非,拔此鸟之毛,毛种于树下,身置于犬腹!”
刘浓微微一笑,接过婢女手中镫与食盒,掌开镫骨,大步嵌入风雨中。他将一走,廊角走出了顾荟蔚,他与顾君孝彻夜长谈,鲜艳的小娘子也展转于帷幄当中,眨巴着眼睛半晌未寐,此时看着茫茫的细雨,情不自禁的皱眉嗔道:“整天驰驱来去,也不知珍惜己身……”
“刘郎君,且稍待。”
美郎君站在车辕上,回望烟雨中的陆氏庄园,剑眉紧皱。
“妙哉!”黑八哥赞道。
“啪,哞……”
陆老垂首于案侧。
年近半百的婢女沉默不言,将鸟笼放在草丛中,伸手拍了拍掌,便有小婢呈上饮品。
来福问道:“小郎君,现下又去哪?”
从顾氏出来,来福正背靠着车壁打盹,方才走到车前,来福当即便醒了,展开一对闪动着光寒的眼睛,待辩清面前的小郎君,按着腰剑的手一松,裂嘴笑道:“小郎君,去哪?”
……
吃紧出庄,一眼便见刘浓孤身立于榕下,身姿标秀,神态澹泊。陆老一时神情恍忽,此时的刘浓竟与贰心中某个身影堆叠在一起,让人难辩你我,摇了点头,心道:‘何其类似也!’快步走到刘浓面前,将手中吹笛递还,笑道:“小小少年郎,且随我来!”
看得一阵,陆晔目光尽显欣然,叹道:“此物乃是顾荣幼时赠于五兄之物,洛阳过后,重回顾荣之手,陆老从何得来?”
眉头渐皱,渐舒,意犹难决。
少倾,陆老退出室中,眺望洛阳方向,一声长叹。
“刘郎君,且稍待……”
刘浓揽手于眉,沉沉一个长揖,朗声道:“为救老友而来……”
陆老深深看了一眼刘浓,渐渐接过信,回身便走。进庄,甜睡的庄院将将复苏,夙起的婢女侍从默声敛行,陆老唤过牛车,仓促来到一栋院前,叫过一名婢姬,问道:“小七郎君可醒?”
陆晔斜抬着眼,瞅了刘浓一眼,淡声道:“我识得你,华亭的美郎君,坐吧。”说着,漫不经心的指了指某处。
一声惊鞭,青牛哞啼,牛车钻入雨雾,绕过城墙,穿出城门,直奔娄县。
很久很久,舞毕,对着潭中月感喟。
酒杯入潭,顿将潭中之月打碎。
“呼……”
骆隆捉着酒杯,盘桓于潭边,对着天上弯月朗声作咏:“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彼苍,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咏着咏着,颤抖着嘴唇情难自已,竟对着冷月舞动起来。
春雨淅沥,不作串,反似蓬。
骆隆转过甚来,凝睇月下的婢女,叹道:“汝已老,吾已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