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微微一愣,摸了摸鼻子,又捧起了竹简,笑道:“吴县别庄建得如何了?”
碎湖道:“健弟在吴县酒坊,虽无甚差池,却亦无甚进取,此任太重,健弟需得再行磨砺,碎湖觉得,莫若让阿弟回由拳酒坊。我们既然将别庄建在吴县,何不让胡华阿叔将琉璃作坊迁至吴县,吴县乃水陆要道,以胡华之能,定能胜任。工匠作坊不成外泄,胡华之子足可替之!”
碎湖懒得理她,叮嘱墨璃道:“桃花蜜需得罕用,小郎君不喜桃粉,倘若用得过了,会起红疹,牢记。”
至中楼见主母,巧思说主母正在午憩,碎湖命雪雁将桥小娘子给主母带的礼品放在案上,又命莺歌棒出大大小小诸多木盒,内里是她在吴县购的花簪、步摇等物,主母四婢大家皆有,巧思捏着花簪,瞅了瞅碎湖的发髻,见她也戴着一样的簪子,便嘟着嘴将花簪别在了发端。
骆义大声吼道:“华亭!”
碎湖温馨一笑,携着兰奴向院熟行去,小婢们见大管事从吴县别庄返来了,纷繁上前见过,一个个低垂了首,再不敢私议。她们都怕碎湖,这个大管事哪怕是轻柔的笑着,那也是端庄而严肃的。你看,大管事走路时的步子都和小郎君一模一样呢。
如此作较,骆义自是比不过顾氏。而现下,顾氏满门俊颜,骆氏却日渐西山,更是相差千里。
为家属计呀,为家属计……
骆义回过神来,一叠连声的抚心自问,突地似有所得,眼睛一滞一亮,朝着牛车飞奔,因奔得过急,木屐之绳“啪”的一声断裂。
再观骆隆,一隐十余载,再不归乌伤,而骆氏也早将无所作为的骆隆忘记。
墨璃道:“晓得呢,婢子谨慎着,桃蜜混茶而饮可提神,迩来,小郎君每日夜里歇得极晚。”
“我猜呀,多数是碎湖阿姐去,吴县有桥小娘子呢……桥小娘子可真美!”
左为阀,上书历代功劳,右为阅,纵布诸般典故。
“细思?思甚?”骆义下认识地反问,神犹未回。
刘浓浅笑问道:“由拳酒坊何人打理?”
刘浓走到案后坐下,卷起竹简,捧过一盏茶欲饮。
“陆少主母更美!”
直至本日,骆义犹记得那老婢临死时的猖獗惨笑,思及那忠仆的锵锵之言,手心脚心皆是汗。骆氏族议三日也难定,有人翻谱查对,却惊见族谱中早无骆隆此人。本来,上任家主在骆隆前赴娄县时,便已暗中将骆隆之名勾却,而上任家主,恰是骆隆之父。
碎湖柔声道:“都怪婢子,吵醒小郎君了。”
“出去!”
当时,骆氏族人群情纷繁,十之八九皆为家属计,现在朝局多变,理应弃子保局。
华亭,百顷粉桃作簇拥,五丈白墙围雍容。
“嗯……”
将将行至小桥畔时,有人在身后唤,兰奴缓缓回顾,只见远远的,碎湖领着一群白袍款款行来,鲜卑姬暖暖一笑,迎上前,万福道:“兰奴,见过大管事。”
碎湖道:“庄子正在补建,再有月旬便可入驻,庄外之田,碎湖购得五百顷,耗钱两千五百万。所耗虽巨,但依婢子观之,今后细加打理定是良田。阿爹言别庄非同主庄,我们在院子上少耗些钱,所余之钱恰好补于田垅,而桥小娘子也言理应如此。小郎君,此次建庄,多赖桥小娘子呢,若非桥小娘子,我们寻不得那般好地……”
“碎湖?!”
守门甲士瞅了瞅弱冠郎君,见其两目含泪,身子微微颤抖,心中略有不忍,淡声道:“骆郎君何故在此耗尽光阴,莫非未曾细思……”
碎湖弯眉一笑,再道:“至于吴县别庄何人主掌?本来该碎湖去,但主母与杨小娘子皆在华亭,小郎君今后也将离华亭而入仕,是以,碎湖请小郎君思之,莫若让兰奴与留颜同往,兰奴跟从婢子几月,庄中事件已然尽知,而留颜多年奉侍主母,心机沉稳且缜细,可服众,俩人相较相辅,定可掌得吴县别庄。”言至此处一顿,再补道:“再让宽弟带五十白袍部曲,一并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