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际赶紧起家,朝王渊等人作揖道:“吾代沈兄谢过诸位拯救之恩。”
二人随即聊起了本经学问,一个高谈阔论,一个决计拥戴,顿时天雷勾动地火。
沈师爷现在也站起来,语气无法道:“可惜寨民实在贫困,东拼西凑,竟连一套《四书集注》都买不起。”
沈复璁见机会成熟,便转到正题:“本日吾等来贵州城,就是为寨中后辈采办册本。山民贫苦,他们都不舍得住店,露宿街头苦熬一夜。风吹雨淋,挨饿受冻,只为省下钱来购买书籍笔墨。”
书店老板早在等这句话,现在共同得天衣无缝,拿出那套《四书集注》说:“我也是读书人,本想倾力互助,无法小本买卖。此书作价五贯,只卖他们三贯,可他们的银钱还是不敷。”
沈师爷投来不解的眼神,袁刚回敬他一个嘲笑,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宋际忍不住感慨:“这贵州的贼匪确切很多,皆因土司教养不力而至。吾欲在乡间广办社学,不拘汉民土人,也非论贫困繁华,皆可到社学体味贤人之言。届时,万千公众沐浴品德文章,定可让贵州民风为之一新!”
这类民风到晚明更甚,复古已经不能满足读书人,乃至陆王心学都被视为陈腐思惟。
宋际对此毫无发觉,沈复璁和书店老板却齐齐变色。
沈复璁连连点头:“虽有册本,却无户籍。扎佐司底子不为穿青寨编户齐民,寨中孩童即便熟读圣贤之书,也没有插手科举的资格。”
沈复璁为之气结,更觉委曲,他真没有想过借机脱身啊。
老铁啊!
沈复璁阿谀道:“宋兄有如此志向,鄙人佩服之至。”
可惜期间已经变了,江南、江西科举合作狠恶,读书人想要脱颖而出,就必须玩出新花腔。从弘治末年开端,便伸展出一种复古民风,固然没有离开程朱理学范围,但也委宛表达了分歧的定见。
宋际不解道:“沈兄,有何可惜之处?”
书店老板还不满足,建议道:“这套《四书集注》实乃劣本,不如换一套品相更佳的。”
王渊是具有宿慧的神童,一遇风云便化龙,沈师爷还想着搭顺风车呢。至于宋际,这位公子太轻易乱来了,沈师爷当然也不想放过。
这贵州城买书的人是真少,两个秀才瞎扯半天,目睹都快入夜了,竟然没有碰到其他主顾。
袁刚、袁志和王猛看看沈师爷,又看看门口的王渊,本想共同一二,可惜演技不敷,只得傻站在那边。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两人同一年进学,连所治本经都一样。
宋际的《礼经》功底很踏实,但思惟全都来自朱熹讲明,仿佛没有读过别家文章,也全然没有本身的主意。
对沈师爷而言,这并非单选题,而是多选题,他两个都想要!
不到半晌,宋公子就选了一大堆,并且满是精彩刻本。书目有:《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小儿语》、《幼学须知》、《幼仪杂箴》、《小四书》、《四书集注》、《五经集注》……
宋际向来持身以正,连坐姿都挑不出弊端,沈师爷本来想斜靠椅背,见此也只得挺身直腰、正襟端坐。
“肉食者鄙,古来如此。”沈师爷顺着话头说下去。
沈复璁又指着王渊等人:“当时我身上的衣服,都被那些贼匪扒光了。幸亏碰到黑山岭寨的穿青人,路过扎佐驿将我救下,我便跟着他们回到山中村寨。”
“是啊,古来如此,可悲可叹。”宋际无法感喟。
沈复璁鼓掌笑道:“你我乃同道中人也!”
宋际愈发欣喜:“沈兄也治《礼经》?”
崇祯朝进士王厈,在进京会考的时候,统统科目都被评为劣等。唯独“论”把阅卷官吓了一跳,这位老兄在写文章时,竟然把崔莺莺、杜丽娘拿来举例,最后还真他娘考中了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