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年已十五却仍像个孩子般趴在地毯上玩玩乐乐的太子,又想起皇家里各种踯躅难断的家务。再想想大明复兴表象下的各种危急暗伏……
秦堪赞成地拍拍他的肩:“‘使臣将王命,岂不如贼焉?’,与君共勉!把我的那份也帮我烧了,告别。”
弘治帝摇点头,顺势拉住朱厚照的手。见他一双手玩得脏兮兮的,弘治帝取出乌黑的手绢儿,细心为他擦拭着。
声浪喧天的叫骂声中,秦堪乘的马车朝皇宫方向绝尘而去…
御书房里的炭火烧得很旺,屋内暖和如春,可弘治帝却仍感到一阵阵的冰冷,也不知是他的身材愈发衰弱,还是他的心已垂垂寒了。
读书人一楞:“那我们应当扔甚么?”
都说他是大明立国以来少有的明君,但是……朕真的是明君么?
朱厚照走近弘治帝身前。瞧着他烦闷沉重的神采,不由体贴道:“父皇但是身子不舒畅?儿臣给您宣太医……”
秦堪坐在马车的车辕上,顺手揪住一名情感冲动的读书人,仓猝问道:“产生甚么事了?寿宁侯又干了甚么好事?”
“扔火把呀,从墙外扔出来,把这奸贼的家烧个稀巴烂,如此才叫大快民气……”
朱厚照眸子灵动地一转,笑道:“父皇既不想让李梦阳如许的忠臣被害,又想让大臣们对劲的同时不损天家的威仪,这件事要处理实在也不难……”
“这奸贼果然该杀!”秦堪很应景地骂了几声,然后缓缓道:“不过你们扔鸡蛋扔烂菜叶泄愤,未免有些悲观了……”
“现在朝臣们都在骂朕是昏君,要求朕放了李梦阳。削了寿宁侯的爵位,乃至……乃至另有人要朕废后。”弘治帝揉了揉眉心,叹道:“你母后也紧紧相逼,两端都在难堪朕,朕真感觉好累……”
读书人神采阴晴不定,犹疑半晌,狠狠一顿脚:“对!这奸贼仗着国戚身份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害李大人入狱,坏我大明盐法,又挣了那么多黑心银子,真真该杀,该烧!”
连弘治帝本身都不得不承认,他下了一招昏棋。
“同窗们,不能便宜了寿宁侯这奸贼,我们用火烧!”
但是旨意已经出宫追不回,天子金口玉言,不成随便变动,哪怕满朝文武异口同声反对,他也只能咬紧牙关死不松口,不然若天子迫于大臣压力变动圣旨,这一步若让步了,天子威望大损不说,将来文官个人的气势也将会愈发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