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布又各有宫人守着,那蓝衣宫女引着我出来一间屋子,方才幽幽开口说:“女人便先在这里等着,贵妃一会儿就来。”我福了一礼称是,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沉香木作屏风,主厅与偏房悬一幅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合欢花,风起绡动,很有些淡淡衫儿薄薄罗的感受。
又走了一段儿,方才看着一个偌大的宫殿,门口两根粗大的朱色柱子,柱顶檐子上左边雕白玉凤凰,拿金子溜了边儿,右边是一条蜿蜒的巨龙,与白玉凤凰四目相对,遥相照应,又都雕出欲栩栩如生的模样,龙凤合鸣,极是都雅。待得走近了,方才看着一块儿紫檀木鎏金的牌匾,遍雕合欢花,连着细致的花瓣纹理都看的清清楚楚,再近了看,是龙飞凤舞的行书,写着“承乾宫”三个大字。承乾,亦是极好的意头。
进了门,只见内里树多路幽,碧草如茵,加上各种宝贵花草装点其间,教我内心悄悄赞叹。又走了一段儿,只见翠华扑地、树荫如盖,将阴凉泼了满地,真真是剪不竭的层林翠屏、流岚燕剪,又闻其间鸟儿啁啾委宛,沥沥如香兰泣露。初秋的统统美仿佛是在此处深深扎了根,越往里去,越感觉清爽清幽之气扑了脸颊,周身四肢百骸不甚镇静。
没有人通报,我只见着一个伶娉身影走出去,近了时方看到,面前的人那里像是进了宫里二十年的年纪。若按着日子算,她现在已经四十岁摆布,看着却像是三十不到的人。一双秀目清秀温馨,眉眼之间净是道不尽的轻灵婉约,教我想起李煜的“云一梭,玉一涡,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那阙词来。
又往前持续走着,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一座宫殿,红色的大理石空中像是添了珍珠粉,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芒,站在远处看似有袅袅雾气覆盖着,檀香木雕镂而成的飞檐上是一朵开得恰好的合欢花。殿前面是一座小小的天井,有些像是平凡人家的院子,摆布各种了一棵巨大的合欢树,想来春秋已经不小,竟将殿宇紧紧的隐蔽鄙人面。
她开口,是一把极其和顺澹泊的语气:“那就好。”
她拿起青花瓷鎏金茶盏,悠悠抿了一口,方才开口清浅道:“除了你,他未曾带过别的女子出门。”这下反而是我惊奇起来,畴前我想着兮若在他身边走得近,约莫是他近身的人。可我却没留意过,他当真未曾带她出去过,山中人兮芳杜若,他也只是让她在府里侍弄花草罢了。如许一想心中有微薄的暖意浮出来,方才看了她的神采,点了点头。
那蓝衣宫女儿转头看我,略略一笑,道:“此处的山石陈列,皆是贵妃本身的心机。”
在世人的口中,她是宫里集三千宠嬖于一身的人,回眸一笑六宫粉黛皆无色彩。在我的内心,备受天子宠嬖,集三千雨露光彩于一身的人,必然是非常美艳,荣光刺眼皎如天上明月星辉,却不想她是如许的谦逊有礼,温婉和人。
中间塌上设着白玉抱香枕,铺着冰蚕丝素罗被,叠着玉带叠罗衾。床边是烛台,也不似平凡人家那样红烛红罩,只把蜡烛做成了莲花的形状,内里罩的罩子薄得很,模糊看出内里的莲花形状来。我瞧着四周的陈列,先前感觉璃音阁与倚芳阁陈列便已经充足好,现在看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眼瞧着面前已无路可走,却见我身边的蓝色宫装女子朝中间去,素手悄悄翻开紫色花藤,便又呈现一条路来,花气满盈着,一条鹅卵石的羊肠小径幽深到远处。路两旁是巨大如蓬的垂柳,柳枝苗条,盈盈落到地上来,边上又有些雅石,上面整整齐齐排着一排菊花。有泥金香、紫龙卧雪、朱砂红霜、玉翎管、瑶台玉凤、雪海竞相开放,又有玄墨、羞女、香山雏凤、净水荷花、胭脂点雪千娇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