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范忽而神采一凝,沉声道:“不瞒林大人,陈某这里,倒有一个建议。”说着看了看朱翊铭。朱翊铭则面无神采,抚须不语。
听到这里,林铭球心头一动,一时半会儿竟然说不出话来。
李延朗则笑道:“若不似其间农户们深耕细种,何来实足收成。倘将我等陕北之地那些漫种粗耕之举照搬过来,想就给我营再多地步,也养不起数千精锐。”
陈洪范听罢,反而摇开端来。林铭球不解其意,唤一声:“陈大人?”
林铭球怔然少量,乃道:“未曾,只是这句话实出自本心,毫无贬毁王爷与襄藩的意义。”
陈洪范连连点头,先道一声:“林大人差矣。”续道,“林大人这一句看似简短,可顺藤摸瓜下去,可没那么轻易。传唤那褚犀地来襄阳自是无误之举,然试想,即便他来了堂前,与赵营的那将劈面对证,又有何用处?一如犯人与苦主相对,各执一词、各陈己利罢了,对捋清案情无益。是故,到头来,还是免不得要第三者,即人证出场,方能评判曲直。猜想当下襄阳府表里,能承担此案人证的又有何人?无他,襄王世子一人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铭球再痴钝,也听清了陈洪范的弦外之音。书房内氛围再一次凝固,雨声在这一刻仿佛显得格外的响。斯须,沉默的林铭球先看一眼陈洪范,又看一眼朱翊铭,本不动声色的脸俄然出现了笑容。
二人摆正了姿式,等那八九人靠近,倒是县中差役打扮。此中一人先不顾那老叟,见侯大贵与李延朗身材健硕,起了狐疑,查问道:“你两个外埠人,来县中可有路引?所为何事?”其身后几个差役个个攥紧了手中棍棒,只怕赶上了歹人。
看林铭球点了点头,朱翊铭顺着说道:“那么小王还想问,这二者成果孰轻孰重?”
直到这时,一向抿嘴不语的朱翊铭的脸部肌肉始才抽动了几下,缓缓道:“我知大人言非成心。大人也不必自责太过。”
邓龙野眼神投向那兀自挤于局促的窝棚、在风雨中咬牙对峙着的老叟,悄悄说道:“襄阳来信。”
“孰轻孰重?”林铭球呆了呆,“王爷的意义是?”
陈洪范问道:“林大人坐断经历颇足,以你之见,除了传人对证以外,另有其他体例将此事办定吗?”
邓龙野点头道:“本日奉主公命,去送一封信。”
二人丁渴得紧,刚好随身葫芦里又干枯殆尽,幸亏那老叟有少量米酒,二人就给了些铜钱,就算买了饮用。
侯大贵没多问,赵当世叮咛的事,邓龙野不想说,他也不敢诘问。
陈洪范接过话茬,道:“王爷的意义是,这二成果,别离对我楚北,将有何影响?”
“那几只水耗子见了你,咋个就都跑了?”
陈洪范不答反问:“那么林大人的意义是,褚犀地所言确实,赵营确系绑票贵胄的凶徒了?”
一旁陈洪范抿唇道:“林大人当真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接着神采一重,“大人之言语,何止是对王爷一人不敬,怕是要把全部襄藩置于炉火之上。”
陈洪范舒口气,将神采和缓了些,说道:“林大人,你我订交多年,陈或人夙来敬佩大人能谋善断之术及通权达变之才。哪曾想现在事光临头,大人能则能矣,倒是有些不近情面。”说着又补一句,“若对于的是陈某,大人秉公法律,陈某心折口服,绝无半点牢骚。只是大人以此道对于王爷,或许过了些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