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着一顶范阳帽的中年男人一向在静听白袍公子的论述,将信中的内容记在内心,当最后的落款被读出时,饶是他在海上多年,经历大风大浪早已磨砺得强韧非常的表情也被惊了一惊,没想到此次的事情能牵涉到那种高度。
白袍公子的手中是一封质地上好的安徽宣纸,信纸上写着一列列整齐苍劲的蝇头小楷,信中竟是当初政事堂集会有关辽东战事的争议与御前对奏的内容,另有所谓的“改稻为桑”之策,意在江浙地区推行,意将数以十万亩的稻田改成桑田,莳植桑苗,增加两省织造局的丝绸产量,再与西洋的客商买卖,调换金银等贵重金属作为充分国库的开源之法。而政事堂终究在通过了只在浙江一省履行这一政策的决定,并马上发文浙江布政司予以实施,从京师派出的信马恐怕还未达到杭州。
此次辽东局势遭遇剧变,皇上仍然和以往一样站在高嵩这边,明显是媾和更符圣心所想,并且目标恐怕不止是不想与蒙古汗邦交兵,更能够是为了规复征收全额的天下赋税――哪怕是那所谓的减免三成,在处所官府的实际操纵中也不成能真的减免,一旦规复征收乃至加上辽饷等分外税款,恐怕四海以内又要像十年前一样升起大乱了。
那白袍公子听闻脚步声袅,晓得汪直已经入了隧道拜别了,叮咛一声侍立在楼阁四角的下人将张先生请来。不一会儿,一个身着蓝色道袍,头戴方巾,手握一杆拂尘的年青羽士被府中的下人领上了楼阁,见到白袍公子,先是两袖合拢躬身一揖,然后开口问道:
回话结束,高高在上的天子却没有再点其他宰执大臣的名字,目光乃至略过了与高嵩齐平的徐嘉,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说罢,他从金灿灿的御座上站起家来,在侍立一旁的两名寺人的跟从下消逝在了殿后,唯余殿中众臣齐呼的三声万岁回荡,恭送着天子的分开。
哎。
被皇上点名的高嵩先是伸出双手合拢两袖,非常吃力地向身前的玉阶拱了一礼,缓声道:“臣回皇上话,政事堂三位参知政事与徐相附和受权兵手命令给辽东总督府,马上出兵将鞑靼军驱出关外,再定其他事件。臣觉得多年来朝廷的减税使百姓民生,目前国库尚未充盈,辽东禁军的战备尚未完成,如果此时便与早有筹办的鞑靼雄师展开苦战,恐会减少胜算、加大丧失。是以,臣主张先行避其锋芒,临时放弃鞑靼军占据的核心城堡,往松原、通辽、吉林、哈尔滨四堡之间集合兵力修建防备底线,马上动员辽南禁军驰援辽北,屯兵辽阳沈阳两城,抵消鞑靼军的兵力上风,使其领军统帅的挑衅气势无战而消,再受权辽东总督府与鞑靼军统帅媾和,待到来年国库充盈禁军战备完成以后,再遣精兵杀入草原,血洗前耻,以扬天朝国威。”
信纸最后的落款,是一个大红色的方形印信――高世藩。鲜明是大华朝尚书左丞相高嵩之子,兵部左侍郎的字。
“但如高卿所言,朕减免天下赋税十载,以涵养当年的西北大战对民生带去的困苦,当今国库的储备没法在此时支撑辽镇打一场大仗,是以朕决定采取高卿之言,先避其锋芒,磨砺锋刃,到来年朝廷气力充盈以后再以还报。”
殿下,两位身着紫袍头戴一品乌纱的老者分摆布战列,恰是尚书左丞相高嵩与右丞相徐嘉,二人身后跪伏着的三位一样身着紫袍,头戴二品乌纱的大臣鲜明是李淳咏、霍冯山与王涟三位参知政事。政事堂的五位在朝大臣,全数齐聚在昔日天子召见大臣的崇政殿内,除每月的大朝会开会后天子召询以外,如许的步地在平常氛围并不严峻的朝局中是很难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