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茉莉香片(3)[第4页/共4页]

传庆见她真来了，只得放慢了脚步。丹朱跑得喘吁吁的，问道：“传庆，你如何不来跳舞？”传庆道：“我不会跳。”丹朱又道：“你在这儿做甚么？”传庆道：“不做甚么。”丹朱道：“你送我回家，成么？”传庆不答，但是他们垂垂向山颠走去，她的家就在山颠。路还是黑的，只瞥见她的乌黑的鞋尖在地上一亮一亮。丹朱再开口的时候，传庆感觉她说话向来没有这么的晦涩迟缓。她说：“你晓得吗？今天下课后我找了你半天，你已经归去了。你家的住址我晓得，但是你一贯不肯意我们到你那儿来……！”传庆还是是不赞一词。丹朱又道：“明天的事，你得谅解我父亲。他……他做事向来是太当真了，而华南大学的景象使一个当真教书的人不能不悲观――香港普通门生的中文这么糟，可又还看不起中文，不肯谦虚研讨，你叫他如何不焦炙？只要你一小我，国文的根底比谁都强，你又使他绝望，你……你想……你替他想想……”传庆只是沉默。

他颤声问道：“丹朱，你有一点儿喜好我么？一点儿？”

她当时已经掉过身去，背对着他。风更加放肆了，把她的大氅涨得圆鼓鼓地，直飘到她头上去。她底下穿戴一件绿阴阴的白丝绒长袍，乍一看，那大氅浮在空中仿佛一柄偌大的降落伞，伞底下飘飘零荡坠着她莹白的身躯――是月宫里调派来的伞兵么？传庆缓缓走到她身边。丹朱在那边爱情着他么？不能够罢？但是，她的确是再三地谋与他靠近。比方说明天早晨，深更半夜她陪着他在空山里乱跑。平时她和同窗们玩是玩，笑是笑，仿佛很有分寸，并不是一味放荡的人。为甚么视他为例外呢？他再将她刚才的言行回味了一番。在一个女孩子，那已经是很较着的表示了罢？

他恨她，但是他是一个无能的人，光是恨，有甚么用？如果她爱他的话，他就有安排她的权力，能够对于她实施各种绝密的精力上的虐待。那是他独一的抨击的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