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岁暮天涯[第9页/共14页]

“这两把剑削铁如泥，剑气冲霄。并且相传如果双剑由两人共同利用，则剑芒此呼彼应，光夺日月，有所向披靡之势。厥后嘛，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两把剑到了我们露台宗的手里。只是我出世时，不知何故，洗凡、清绝都不在露台宗了。江湖上也没有人晓得‘青崖双刃’究竟落到何方。以是我也向来没见过它们，直到客岁夏季在庐山。” 沈瑄问道：“是被庐山宗夺去了吗？” 蒋灵骞摇点头道：“不是。提及来又是夜来夫人啦。当时我被她的部下追杀，一向逃到了庐山上。跑了整整一天，终究被他们逼到一个绝壁边上，再没有退路了，只好从绝壁上跳了下去。” 沈瑄心想：如许脱身，本来是你的特长好戏。 蒋灵骞看出了他的设法，遂道：“庐山的那一个山谷没有钟山的那么凶恶。但也是我运气好，当时积雪未消，厥后我听山民们说，倘若我是春季去，必然出不来了。” 沈瑄道：“莫非是斑斓谷吗？早传闻庐山有这么一个山谷，谷中遍生瑞香，春季花开之时，香气郁积能够令人长醉不醒，以是又叫‘睡谷’。你必然是落到那边了。斑斓谷不但有瑞香花，地况也非常庞大，很难走得出来，你要出来也颇不轻易吧？” 蒋灵骞道：“是呀。我当时累极了，先睡了大抵有半日。到了中午，阳光照入谷中，一道明晃晃的青光刺在我脸上，我才醒过来。说来真奇，我瞥见一把剑悬在中间的一棵松树顶上，折射入迷异的清辉。我把剑取了下来一看，竟然是传说中的清绝宝剑。但是我高兴了还没有半刻，却又被吓了一跳。松树底下，倒着一具白骨。” 沈瑄道：“是宝剑的仆人吧。约莫他当年身陷绝地，却不肯剑随人亡，因而将剑高高地挂了起来。” 蒋灵骞道：“我也是这般猜想，但对着一堆白骨毕竟惊骇。我就提了剑，设法找路出山谷去。不料这斑斓谷竟然是一个天然的迷宫，老是走着走着就到了死路上，我转到入夜也没能走出去。当时夜来夫人的人还守在绝壁顶，我也不敢上去。入夜今后我持续找前程，走了半夜，终究到了一片空位上，觉得出去了，可昂首一看还是那堆白骨，我竟然走回了原地。当时我绝望透顶，就坐了下来，守着那白骨过了一夜。第二日天亮后，我就向那白骨三跪九叩，许下心愿，倘若那死者在天之灵保佑我走出此谷，将来我必然安葬他的尸体。成果然的灵验了，不到半个时候，我就平安然安出了斑斓谷，追兵也抛弃了。” 沈瑄道：“不知那白骨是谁？” 蒋灵骞道：“不管他是甚么人，总之我欠他一个心愿，须得将他葬了。但我将来，只怕不会有机遇再上庐山。” 沈瑄连连道：“我去替你还这个愿，到庐山斑斓谷去为他收个尸。” 蒋灵骞忙道：“这个事你不要急，渐渐找机遇，做不成便罢了。那处所太凶恶，万一你迷了路，岂不是我害了你！” 沈瑄道：“你放心，我免得的。既然承诺了你，这事儿我定要完成的。第三件事情是甚么，我一并也为你做了！” 蒋灵骞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柔声道：“这第三件事情，你不会承诺我的，我也不想说了。我唯有这三个心愿难以了结，你已经答允两件，我已感激不尽。另有，这一架墨首琴，你带去吧。” 沈瑄茫然道：“为甚么，你不要了吗？” 蒋灵骞抱过那架琴，悄悄地拨了几下，道：“不是我不要啊。但还是你带着它吧，有了这架琴，你将来终归会把那《五湖烟霞引》弹出来的。 沈瑄点头道：“没事，我本身还能再做一个琴。” 蒋灵骞瞪大眼睛，似是恨恨的。沈瑄被她看不畴昔，只好收过琴囊。 “我的话讲完了，你另有甚么要说的吗？” 沈瑄不知该说甚么，只得道：“你要走了，我再为你奏一曲吧。” 他把墨首琴横在膝上，调了调弦，冷风乍起，湖面上荡过一串清冷哀伤的噪音，是蒋灵骞畴前跟他学的那曲《离鸿操》。 蒋灵骞并不看他，只是茫然地望着湖面上映出的月影。听了一会儿，她戴上一顶斗笠，将长长的面幕垂了下来，然后回身就向大道上走去。 沈瑄抬开端来，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垂垂融入天涯的流云当中，倒是连头也未曾回一下。湖影霜天，晨风残月，远远的村庄里传来一两声鸡鸣。岁暮短景，人隔天涯，万般难过不知从何提及。 只是他并不晓得，那幅长长的面幕上面，曾有一滴泪水悄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