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青崖白鹿记·十周年纪念版（全2册） > 第十一回 新雨旧雨
沈瑄问：“甚么嫌隙？”
三个仙使游移不定，本来那跪着的人就说：“卢侍中向来讲一不二，你们尽可放心。”
沈瑄好笑：你也周到过分了，我再练五十年，也“劲敌”不过你的。
侍中知四仙使都不是平常之辈，不觉沉吟道：“是男是女，年纪多少？”
“别逛了，这不是悠长之计。”楼荻飞道，“沉香社的人被我清算了一回，想来会收敛一阵子，但是焉知他们甚么时候再找来？投个流派，才有人照顾。你还是从速认祖归宗吧。”
沈瑄大吃一惊，莫非他早就发明本身了？正要跳下现身，俄然瞥见劈面竹枝上飘然落下玄衫一袭的人影，盈盈上前，却并不向卢侍中施礼，只是侧身站着。只见她转过脸来，双眼清波一闪，沈瑄几近头晕目炫——是蒋灵骞！
沈瑄一听这话，面前又闪出了那可骇的画面：大厅里父亲寂然倒地，流出的血仿佛比一个洞庭湖的水还多。他好不轻易才从这类影象里摆脱出来，木然点了点头。卢淡心道：“你知不晓得，令尊究竟是因何而殁？”
跪着的人道：“部属正要回禀侍中，她们方才到，已与部属会过了，正等着见侍中。”
跪着那人道：“部属们必然极力将沈瑄擒来，听候侍中发落。”
沈瑄猜想道：“会不会有报酬了篡夺经籍，早已害死了他？”
沈瑄问道：“是不是他不晓得呢？或者他并不想要那书？”
“回三醉宫去吧。”楼荻飞诚心劝道，“再说了，你实在根骨挺好，内功也不错，就是剑术亟待长进。你就该回三醉宫去，请吴掌门指导你正宗的洞庭武技。吴掌门端方驯良，品德极好，你又是他外甥，他必然会好好教你的。”
卢淡心续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门徒始终没有来，既然无人能胜蒋听松，令尊只得让他带走《江海不系舟》一书。你三师叔乐子有非常不平，还要上前争论，也被令尊拦住了。三醉宫遭此挫败，脸上无光，那一夜大师毫偶然绪。本来觉得事情就如许完了。到了令祖发丧之日，江湖上的朋友又来了很多。想不到蒋听松又来了，说是找令尊算账。他说三醉宫卑鄙无耻，手脚肮脏，耍诡计将《江海不系舟》从他那边偷了归去。”
卢淡心踌躇道：“这个贫道也不太明白，只晓得令祖原也是很正视这小门徒，但这小门徒脾气有些狷介，为人放浪不羁，早早就分开师门在江湖上浪荡。想来令祖为他有才，要把书传他，却又不肯让他得来太易，故而出此困难，逼他去争这天下剑术第一的称呼。令祖归天后，令尊继任三醉宫掌门，就将这件事当真办起来，要在令祖归葬之前定出《江海不系舟》的传人。那年的端五节，洞庭湖三醉宫外摆下擂台，非论何门何派，凡以剑术胜得天下人的，即得《江海不系舟》一书。当时贫道也有幸观礼。”
楼荻飞对卢淡心道：“师父，弟子已经查了然侵犯汤君的人是谁。”
卢淡心浅笑道：“无妨。”
卢淡心微微一笑：“你也晓得。当时蒋听松一面朗吟这首诗，一面出招。诗念完了，令尊也中剑败倒。”
“你不信我跟着你？”楼荻飞扑哧一笑，“初二那日夜里，你先弹的一曲《猗兰操》，然后就把一曲我也不知甚名的曲子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四更天。最后倒是一曲《离鸿操》末端，情状甚是哀怨。你那不着名的曲子，练到第四日上已非常精熟，因而你又练另一首曲子，夜夜如是。这个曲子与前一首似是同属一套大曲，但经你考虑揣摩，意境却有了一些窜改，前一曲懦夫悲歌，如同燕赵之士易水击节，血溅千里；后一曲堂皇激越，好似海潮一来，澎湃彭湃，山鸣谷应。偶然我听你练习另一曲，又是哀绵委宛，铮铮侠骨偏裹了一团后代柔肠。直到你练到第四曲，俄然又变成了淡泊隐逸，安好致远，像是烟水山岚间渔樵问答普通。” 沈瑄听他说得不错，哀婉的是“青草连波”，慷慨的是“丹阳碧水”，激越的是“彭蠡回籁”，淡泊的是“太湖渔隐”。楼荻飞又道：“我不大懂乐律，只感觉从未听过如此绝妙的音乐，仿佛吟咏山川湖泽，但是寄意深远，荡气回肠，令人恋恋不舍。本来跟人这类事，无聊透顶，听了你的琴曲倒感觉这一起非常值得了。” “楼兄过奖。雕虫小技，竟得楼兄如此歌颂，某实在是忸捏。”沈瑄笑道，“可惜我实在眼拙，却没认出楼兄来。” 楼荻飞道：“实在你也见过我好几次。” 沈瑄瞪大了眼睛。 楼荻飞道：“你记不记得初四那日，与你同桌用饭的有一个江西贩子，向你絮干脆叨问了很多闲话，实在我是想问你筹算往那里走。又有初十那天傍晚，一个乡间老太婆到你住的店里来卖鸡蛋，被店伙叱骂，还承你得救，第二日老太太便跟在你的马后走了一起，本日也要谢你这番大德。多的不说了，前日一早我蹲在路边要饭，你还给过我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