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说的豪气,贾雨村却听的哭笑不得,忙指着前面那些漕船,道:“二爷怕是有所不知,凡是押运官盐,船上必定插有盐道衙门的令旗,这些船上倒是甚么标记都没有,必然是私盐无疑!敢大摇大摆的用漕船运送这很多私盐,背后必有遮奢人物撑腰,一定就怕了我们荣国府!”
如果普通的客船,见对方如此人多势众,说不定就怂了――可贾府的豪奴们,平时不仗势欺人就算是积德积善了,那肯受几个盐估客的勒迫?
三女都被吓了一跳,转头见是阮蓉,黛玉忙让开了些位置,道:“姐姐本身看一眼便知!”
目睹再如许担搁下去,这一船盐怕是都要打了水漂,盐估客们便干脆截断了河道,想要强征过往的客船,将盐运到三十里外的渡口处。
如果贾琏再早晨两天解缆的话,这不利事原该旁人接受的――偏巧有孙绍宗帮衬,贾府世人出发的日子便早了几日,成果正撞见了这一群‘拦路虎’!
豪奴们听了前半截,本来觉得劈面已经被唬住了,正待趁机再耀武扬威一番,哪成想最后一句话竟是急转直下,当即便都吓得瞠目结舌。
谁知那两个婆子竟也顾不很多礼,只头也不回的告了一声罪,便仓促的下了楼。
朱门大户家的主子,一贯最讲究‘礼数’二字,若不是出了甚么要紧的大事,毫不会镇静成这副模样。
却只见近百米宽的河面上,正有六条大漕船雁翅排开,横断了全部河道,那船面上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七八十人,正隔河与曹家船上的豪奴们叫骂着。
阮蓉随口嘟囔了一句,直唬的两个丫环花容失容,特别是那年纪稍小的雪雁,眼眶一红便几乎落下泪来。
可巧,那张嬷嬷便在此时闯了出去,不等把气喘匀,便回禀道:“女人莫怕,前面不是甚么能人,而是一伙盐估客!”
这番话说完,贾琏脸上便显出了踌躇之色,只是碍于面子,一时却另有些下不来台。
说着,她又转头安抚雪雁道:“你先别慌,等张嬷嬷返来,就晓得到是如何一回事了。”
说话间,目睹得那几艘大船便已经靠了过来,盐枭们同心合力把跳板往船舷一搭,便各举刀枪潮流似的涌了上来!
又因那二楼更加封闭些,便拨给了女眷利用。
听到‘杀官造反’四字,贾琏顿时打了个寒噤,那还顾得上甚么面子不面子的?
紧接着,便见一根顶梁柱粗细的大木杆子,从舱里‘蹿’将出来,晃闲逛悠的直奔船头!
“到底出甚么事了?”阮蓉快步走到三人身后,猎奇的问道:“瞧你们这一个个的,就跟天塌下来了一样。”
阮蓉倒也不会跟她客气甚么,独自到了窗前,见她们还谨慎翼翼的只开了一条裂缝,便直接伸手推圆了,探头向外张望。
因而两边一言分歧便破口痛骂起来!
就见他把嘴一撇,晒道:“荣国府的船也敢拦,我看他们才是惹上祸事了!等前面到了青州府,二爷我非让这起子混账行子,晓得甚么叫悔怨!”
“难不成是碰到水寇了?”
推开舱门,便见林黛玉、紫鹃、雪雁三人正趴在窗口,隔着条裂缝向下张望,除黛玉勉强还算平静以外,余下两个丫环都是一脸的惶惑之色。
情势突然崩坏成这般境地,贾琏、贾雨村也都是面如土色――特别是贾雨村,心中已然悔的肠子都青了,早晓得会碰到这般灾害,他才不会巴巴的跑来和贾琏同业呢!
前面说过,这船共分三层,船面之下的一层是堆栈和船工们的房间,船面之上的客舱,则都被贾府世人占有。
贾雨村忙又趁热打铁的道:“再者说,私盐估客多是些逃亡之徒,我在金陵任上,便曾听闻过几次盐枭杀官造反之事,若真惹急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