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这边的船工忙起了锚,靠到那触礁盐船四周,任由盐枭们施为。
阮蓉听得此言,几乎噗嗤一声笑出来。
阮蓉用心绷着小脸,‘阴测测’的问:“方才也不知是哪个刁民口口声声的,歪曲孙年老是驴粪蛋大要光来着?如此刁民,如果不重重惩罚一下,岂不是没有天理国法了?!”
孙绍宗多夺目一人?
是以那胖管事与贾琏、贾雨村扳话了几句,话题便急不成待的引到了孙绍宗身上。
论爵,不过一个三品批示使,论实衔,更只是个巡防营的四品参领,实在也算不得甚么要紧人物,忠顺王府的门房怕都不会正眼瞧他,却有甚么资格与王府的管事熟惯?
“这位管事。”
琏二爷经这连番惊吓,早连魂都飞了大半,此时目睹终究化兵戈为财宝,哪有不允之理?
他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船上的盐枭,再看看劈面的贾琏等人,一时候却又不知该如何结束――这刚报出王府的名号,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服软认怂,忠顺王爷如果晓得,如何能饶得了他?
黛玉忙不迭的服了软,嘴里直叫道:“孙大哥神勇无敌、鬼神再世!方才是小女子有眼不识金镶玉,还请孙夫人看在昔日情分上,饶小女子一死!“
当即便悟出了那胖管事的企图,忙也‘哎呀’一声,上前见礼道:“本来管事大人竟是我家哥哥的老友,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如果早知相互的干系,我是说甚么也不敢胡乱脱手的!”
这话也就能骗骗傻子!
至此,那胖管事也终究通了名姓,倒是姓周名金贵,乃是王府三个外事管事之一。
却说黛玉房中,众女目睹得一天云彩已经烟消云散,两边把臂言欢再不见分毫敌意,便也终究松了一口气。
黛玉本来只是偶发奇想,但想到宝玉对读书长进全无兴趣,对读书人更是以‘禄蠹’称之,倒是对古往今来的名将侠士颇多赞美,说不定还真是个习武的质料。
紫鹃倒是满眼的星光,捧着胸口赞不断口:“孙二爷方才真是威风的紧,站在船头,劈面百余人愣是吓得连动都不敢动!我看我们府里那些男……那些主子们,加在一块也不敷孙二爷提鞋的!”
幸亏一旁另有个贾雨村。
听她喊出‘孙夫人’三字,阮蓉是又羞又喜,便连骨头都轻了二两,却更不好就这般放过黛玉,嘴里娇嗔一声‘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便要高低其手。
归正都是要回京的,瞒也瞒不住――再说贾琏、贾雨村二人,也‘不敢’为了孙绍宗欺瞒王府管事。
“不尝尝安知成不成?”
胖管事如此说话,一来是持续淡化方才的抵触,二来倒是想与孙绍宗攀上干系。
谁知等问清楚了孙绍宗的名姓来源,那胖管事俄然一拍大腿,满脸欣喜的叫道:“本来竟是孙批示的弟弟,那便不是外人了!孙批示近平常来王府公干,与我那是早就熟惯了的,要晓得是孙批示的弟弟在此,毫不至有此曲解!”
只是心中再如何不觉得然,见黛玉满脸当真的小模样,倒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趣,便含含混糊的道:“孙大哥那里倒是题目不大,但你那宝玉哥哥金枝玉叶普通,家里能舍得让他习武?”
而这几船盐实在也算不得正儿八经的私盐,只是因为正赶上林如海病逝,盐引一时候没能办下来,都城那边儿又催的急,吴金贵仗着忠顺王府的权势,便干脆决定来个先上车后补票。
只是……
他这一搭台阶,胖管事顿时轻松了很多,又见掉进水里的盐枭们纷繁爬回了船上,固然都冻的鼻青脸肿,却并未少上一个半个,便知对方方才已然部下包涵。
因而忙也顺坡下驴道:“无妨,我这五艘船咬咬牙,还能挤上半船盐货,你等只需帮着把剩下的半船盐送到渡口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