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呼喊声乱做一团,令容又惊又气,顾不上看腕间伤痕,转过身扶栏望下去,就见观景台下的空位上围了七八个仆妇丫环,中间躺着二十来岁的少妇。从上面瞧,那少妇的腹部微微隆起,现在身子伸直,双手护在腹部,神采非常痛苦。

中间世人见高阳长公主这般反应,都只悄悄群情,等她走远了,身边有人恨声道:“我是看得真真的。她本来走得很稳,那茶杯掉得俄然,没防备踩上去才滑倒。如许大的事,那位问都不问一声,跟她没半点干系似的,可真是……”

令容内心咚咚直跳,劈面就见杨氏仓促走来,“出了甚么事?”

“傅氏?”高阳长公主瞧着她,满脸肝火,“谁借你的胆量,敢说如许的大言!”

“瑶瑶,带她擦些药。”杨氏叫来韩瑶,又拍拍令容肩膀,“别慌,我会问清楚。”

唐解忧惊奇,忙跪在地上,“殿下这是做甚么?”见高阳长公主脸上蓦地生怒,跟隆冬俄然来临的雷雨似的,心中一跳,忙道:“是民女口无遮拦,罪该万死。殿下本日为赏景而来,岂能为这点事伤了兴趣?”

妒意与肝火交杂,想起那日韩蛰半眼都没看她,带着傅氏就走的景象,高阳长公主更是跬怒,蓦地竖眉拍案,“来人!”

一声声群情入耳,杨氏瞧见躲在人群里的唐解忧,神采愈来愈丢脸。又跟中间熟悉的人刺探,才晓得那少妇是吏部员外郎裴家的少夫人,淮南盐商巨富的女儿,姓冯。

……

半晌就有主子赶来,跪在屏风外。

唐解忧生于书香之家, 虽心术不正,资质却不痴顽, 读书习字都赛过韩瑶, 学东西也算灵透。在相府住了八年, 她常跟着出入高门贵户, 对装点门面的高雅做派格外留意, 加上韩镜爱好泡茶, 这套技艺学得颇齐备。

杨氏眉心一跳,看那珠子眼熟,抬起令容手腕,便见上面一道红痕夺目。

“天底下除了你,没人配得上韩蛰?”高阳长公主娇纵横行惯了,从不知忍耐二字,心中含怒,便不坦白,只瞧着令容嘲笑,“好大的口气!”

主子报命而去,唐解忧神采骤变,当场跪着,没敢复兴身。

……

底下已围了很多人,那少妇被人扶起来,地下留着红豆大的一点血迹。

那软鞭俄然飞来,令容下认识今后闪躲,唐解忧也忙往侧旁躲。鞭子扫落唐解忧头上金钗,落在她肩头,鞭梢甩落,扫过令容躲闪不及的手腕,扫断腕间红香珠手串,继而落在茶桌上。

她自幼便是满都城捧着的明珠,天子嫡出的公主,长得又明艳仙颜,骄奢傲气,行事向来霸道暴躁,不喜拐弯抹角,见唐解忧慢吞吞的半遮半藏,便道:“如何个绕指柔?说清楚。”

正考虑该如何开口,偏头见阁楼外杨氏等人正徐行往远处的林风亭走,便临时按住。

两人同时呼痛出声,观景台下也传来一声惊呼――“少夫人谨慎!”

唐解忧模糊感觉事情不妙。

公然,高阳长公主瞧着那一团人影开口了,“你一向住在韩府?”

这般焦心担忧,听杨氏问起原因,便照实答复:“我畴当年,唐家表妹跪在地上,长公主像是很活力,诘责我为何口出大言,没等辩白清楚,她就拿鞭子打人,这些珠子和茶杯都是从上面掉落的。”

这一带水气重,本就青砖湿滑,易生青苔,脚下踩了东西更轻易打滑。青石地砖后市冷硬,这妊妇的身子又沉,平白无端地摔下去,绝非小事!

“就盼着别出大岔子。那肚子也不小了,平白摔一跤,险得很!”

酒楼的掌柜亦派了伴计帮手,腾出处所,又找些素平常备的药材,看可否派上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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