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眸光一紧,眉头微蹙,“他要纳妾?”
老太爷为官本分,未曾见过交战杀伐的场面,恐怕傅益在刀尖丛里出岔子,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又问令容在韩家的处境,令容便说统统安好,请他勿念,陪着白叟家坐了好久才出来。
杨氏“啊”的一声,蓦地展开眼睛。
静了半晌,宋氏又温声道:“将来的事,担忧并无用处,只能极力制止。你且想想,倘若错过了他,会悔怨吗?”
令容咬了咬唇。韩蛰将来会谋逆做天子这类事,她不好解释,但帝王从一而终的能有几个?宿世宋重光一个妾室将她打入冰窖,天翻地覆,彻骨冰寒,她实在不敢再遇见如许的事。而男人变心移情这类事,不止在她,也要看对方心性,不是她能掌控的。
将衣袖揪了半晌,令容才蹙眉道:“我就是担忧。”
当初因传言,她心目中韩蛰冷厉凶悍,不近情面,心狠手辣,更因谋朝篡位野心勃勃,不会在女色留意。
令容躺在榻上,咀嚼这个题目。
老太爷提起傅益来,又是担忧,又是思念。
――傅益年底时曾修书返来, 说他已逃出楚州, 投身军中, 请府里勿念。本朝男儿大多文武兼修, 楚州地界的官员虽是科举出身, 却也有很多会武,在南边的战事中, 或投入冯璋麾下, 或投身朝廷军中, 傅益这般当兵的很多, 傅锦元鞭长莫及, 只能任由他去。
令容在傅家住到三月下旬,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回京。
莫非是胸前变得快了,才让她狐疑变胖?
令容抱着被角,昏昏入眠。
韩瑶当即握住她手,轻推了推。
“不是!”令容忙解释,“他身边连多余的丫环也不留。”
杨氏正歇午觉,韩瑶坐在外间,被鱼姑盯着练字。见了令容,韩瑶喜上眉梢,将羊毫悄悄搁下,低声道:“这是甚么?”
“没事吧?”韩瑶甚少见杨氏如许,忙取锦帕帮她擦拭。
剩下的便是她。
但倏忽一载不足,很多事都让她出乎料想。
“脸上瞧不太出来,女人畴前就如许,吃多少都只往身上长肉。不过迩来吃得顺心,气色倒好了很多。”枇杷将金钗簪进发髻间,“这金钗是真都雅,衬女人的面貌。”
这日令容闲了无事,因客岁酿的梅花酒启封,装了两壶,送来丰和堂。
……
惊涛骇浪之下的温馨度量,她实在很眷恋,若无疾而终地放弃,恐怕真的会悔怨。
……
回到相府,韩蛰仍在外驰驱,归期不决。
从客岁十月韩蛰在潭州说不想和离起,关于今后的事,她揣摩衡量过很多回。
她从梦里醒来,怔怔的打量。枕畔空无一物,帐外唯有月光透窗泻入,满地乌黑,清冷却孤寂。全部屋子仿佛格外空荡,唯有被窝里提早备好的鎏金手炉尚且暖热,余温未尽。
傅盛固然居长,论才调品性,却没法跟傅益比拟。
母女独处时,宋氏提起这事,还可惜不止,“那真是个好女人,自幼了解,知根知底的,脾气也和蔼可亲。只可惜你那哥哥等得起,她却等不起,这一退,今后各自婚嫁,可就再也没缘分了。”
令容对着镜子鼓了鼓腮,瞪着杏眼瞧着半晌,本身先撑不住笑起来。
“踌躇甚么?”宋氏柔声,带着她进凉亭里坐下,帮女儿理了理吹乱的头发,“关乎毕生的事,是该慎重些。有苦衷别瞒着娘,说给我听听,娘即便不能替你拿主张,却也能排解排解。”
“当年我刚进傅家,也曾有过顾虑,毕竟当时候你父亲是金州出了名的纨绔,教坊酒坊的常客。不过这么些年,你瞧,不也处得好好的?”宋氏的目光落在令容发间金钗上,那一粒淡紫珍珠浑圆柔润,毫不凡品。